醉芳楼中宾客满堂。
二楼隔间里,萧曦泽和朱湘对坐于蒲团前,矮几上放着茶水糕点。
自朱湘来这隔间后,两人已静坐了一柱香的时间,期间,萧曦泽没说一句话,而朱湘也被萧曦泽勒令,不能说话。
直到一个黑衣人进屋,对着萧曦泽行了一礼,“主子,都处理干净了。”
萧曦泽闻言,摆了摆手,黑衣人才识趣的退了下去。
萧曦泽自顾自的倒了一杯茶水,他端起茶水一边品一边讪笑,“还真是不中用,来这与我见面,连身后的尾巴都不处理干净的吗?这若是让陛下知道,你与本王勾结,他怕是不会再重用你了。”
朱湘闻言,这才后知后觉,难怪进门时,萧曦泽不让她说话,原来,是萧言琛派人在监视她。
朱湘向萧曦泽行了一礼,赔罪道:“多谢王爷替民女清理了这些杂碎。民女感激不尽。”
萧曦泽放下茶杯,“客气的话不多说,直接说正事吧!”
朱湘闻言,向萧曦泽说了她和萧言琛对话的全部内容,萧曦泽不解,“所以,你是真的想派杀手去古月暗杀太上皇吗?”
朱湘微微摇头,“不,若是暗杀了太上皇,那岂不是直接损失了王爷的利益?王爷,民女觉得,您不如派个人去和古月和谈,让他们放了太上皇,然后让人伪造一个太上皇的头颅给民女带进宫。如何?”
萧曦泽一听就懂,若此时让白清兰他们放了萧瑾年,萧瑾年一旦回南国,那便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而伪造萧瑾年的人头让朱湘带入宫献给萧言琛,一来,可以让萧言琛放下戒备,只要当他认为萧瑾年真死了,他这个皇位才是名正言顺。二来,明征也不会再吵着闹着要接回萧瑾年。三来,萧言琛定会借此机会攻打古月,两国相斗,那岂不是萧曦泽争夺皇位的最佳时机吗?
萧曦泽微微颔首,“好,就照你说的办,本王不日就会派人去古月与人和谈,让他们放了萧瑾年。只是,本王有一事不明,你真的有古月的城防图吗?”
萧曦泽的话漏了破绽,如今的南国和古月势如水火,但萧曦泽说与古月谈判,让古月放萧瑾年回国一事说的如此自信,所以,朱湘怀疑,莫非萧曦泽与古月人有勾结?
朱湘没有多做思考,只应道:“民女当然没有古月的城防图,不过都是骗陛下的。若日后,陛下真要出征,民女随便编一张图不就好了?只要陛下打了败仗,死在了古月,摄政王还怕自己没有机会继承王位吗?”
萧曦泽冷哼一声,“你还真是足智多谋,诡计多端呢?”
朱湘面不改色的应了句,“王爷谬赞!”
萧曦泽站起身,“朱湘,十日之内,本王会给你伪造出一个头颅出来,但你记住了,本王当你是盟友,所以,你若是敢背叛本王,本王定叫你生不如死。”
朱湘站起身对萧曦泽行了一礼,“多谢王爷教诲,民女谨记。”
萧曦泽语毕,不再多说,便转身离去。
自萧曦泽与朱湘做了交易后,萧曦泽便在隔日派人去福州给白清兰传信,他邀请白清兰一聚。
白清兰亲自接萧曦泽和阿芙入了福州城,三人来到一间客栈二楼,白清兰和萧曦泽进了隔间里对坐。
屋内檀香袅袅,还有珠帘轻纱做装饰。
而隔间外有陌风和阿芙守着。
矮几上摆放着一盘糕点和一壶清茶。
白清兰给自己和萧曦泽各斟了一杯清茶。
萧曦泽问候道:“白姑娘,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否?”
白清兰笑道:“多谢王爷关心,在下一切都好。”
萧曦泽引入正题道:“白姑娘,不知本王每隔几日向白姑娘送来的辎重粮草还有金银珠宝,够不够白姑娘花销?”
“王爷诚意十足,自是够的。”
“如此便好。白姑娘,我们的交易可能得提前结束了。”
“哦?”白清兰蹙眉不解,“何意啊?”
“本王的意思是,放了萧瑾年,让他回南国。”
白清兰轻笑一声,“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爷,好算盘,只是,既要我放人,光用嘴说可不行啊,您是不是还得拿出点实际的东西来?”
萧曦泽蹙眉,一脸谨慎,“你要什么?”
白清兰与萧曦泽两人眼神如冰,对视时,空气中有两股强大的无形的内力在相互对抗,似冰与火一般,互不相让,而此刻的场面也一度陷入僵局。
片刻后,内力消散,白清兰率先笑着缓和气氛道:“唉,王爷太过紧张了。在下是个俗人,既是俗人,要的自是俗物。我所求,不过金银珠宝,黄金万两,仅此而已。”
萧曦泽一脸了然的点头,萧曦泽打趣道:“本王竟不知,白姑娘竟还是个财迷啊!”萧曦泽轻笑一声,“这好说,来人!”
萧曦泽语毕,只见阿芙端着三个木箱走了进来,阿芙将木箱放在矮几上后退了下去,萧曦泽将木箱打开,里面一根又一根金灿灿的金条。
金条闪着金光,耀眼夺目的很。
萧曦泽还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放在矮几上,他解释道:“我今日出门,没带太多钱财,这一百根金条和一千万两银票,就权当赎人了。”
白清兰满意一笑,“看来王爷今日是有备而来了。那就请王爷放心,贵国太上皇,我明日就放。只是,公事谈完了,咱们是不是得谈点私事了?”
萧曦泽疑惑,“私事?”
白清兰也不跟萧曦泽拐弯抹角,她直言不讳道:“当初你说带走阿芙是为了给她自由,你给她的自由就是让她给你做婢子吗?”
萧曦泽知道白清兰误会了自己,他解释道:“白姑娘明鉴,自我带走阿芙后,我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不信,我可以请她进来,你与她说。”
白清兰微微一笑,“好啊,我正好也有一些话想嘱咐她,你让她进来吧。”
萧曦泽站起身,转身离去,片刻后,阿芙走了进来。
白清兰笑道:“坐吧!”
阿芙屈膝,与白清兰对坐。
白清兰用一旁的空杯给阿芙斟茶后,才道:“阿芙姑娘,受苦了!”
阿芙声音不冷不热,“白姑娘客气,一切都是为主子办事,算不得苦。况且,王爷待我挺好的,所以,我倒是还要感谢你们,为我寻了一个好去处。”
阿芙是个杀手,杀人如麻,做尽了坏事。她这一生造的杀孽太多,她一直以为,她的下场不说善恶到头,死无全尸,也是孤独终老,死后不得善终。
但她没想到,像她这样作恶多端的人,这世上竟还会有一人怜惜她,爱护她。
得一人深情,白首共相依。
生亦知足,死也无憾。
白清兰见阿芙满脸都是感恩与知足的模样,便也确定了,萧曦泽待她确实不差。
可萧曦泽是个痴情之人。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新欢再好,他也不会遗忘亡妻。
白清兰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芙,你虽是邵怀澈布置到王爷身侧的一枚棋子,但你也是个人,人有七情六欲,你动情没错。只是,别越陷越深。毕竟,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萧曦泽有过喜欢的人,他喜欢的人已经死了,你不过是他的替身,所以,你既不是他心里的唯一,那就要懂得分寸。”
阿芙误以为白清兰是来提醒她勿要动情,以免误了邵怀澈交给自己的任务。
阿芙微微颔首,“白姑娘放心,请你回去转告主子,我不会忘记自己的任务的。”
白清兰知道阿芙误解了自己,她解释道:“我今日跟你说这么多,无关任务,而是想告诉你,把一个女子当替身的男人不可靠,更不可信。等你完成了这次任务,你就自由了。从此,鸢飞戾天,鱼跃于渊。阿芙,其实,女子生于世间,钱权自由往往比爱情更加珍贵,也更加牢靠。”
阿芙不解,“白姑娘,我听主子说,你也有心仪的人,那对你而言,钱权自由比起你心仪的人,哪个更重要呢?”
白清兰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我自己!”
“何意?”
“古语有言:“悦人者众,悦己者王。”一个人只有先爱自己,别人才会爱你。阿芙,人心凉薄,人性贱矣。人都是得不到的才最珍贵。”
阿芙微微摇头,“我不赞同你的说法。白姑娘,欲人爱己,必先爱人;欲人从己,必先从人。爱是相互的。就算王爷曾经心里有人,可那人已经死了,她既不能死而复生,那我只要以诚心打动王爷,就一定可以顶替那人在王爷心里的位置。”
白清兰看着阿芙被萧曦泽迷的神魂颠倒的模样,便知道她已陷入了爱情的漩涡,无法自拔。
阿芙是个杀手,杀手是替主人卖命的可怜之人,一生没被人珍惜过,所以,萧曦泽只要给她一点点真情实意的温暖,她就会被萧曦泽迷的五迷三道,对萧曦泽死心塌地。
就像陌风一样。
可阿芙从未想过,陌风与白清兰是两情相悦,而萧曦泽喜欢阿芙,不过是因为阿芙的那张脸。
冉冉年华留不住。镜里朱颜,毕竟消磨去。
时间是世间最无情的东西,它总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走每个人的青春与容颜,让他们逐渐老去。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
倘若有一日,阿芙人老珠黄,容颜不再年轻,满脸的褶皱让萧曦泽清醒过来,面前之人不是海棠,那她又该如何自处呢?
罢了,人生百态,活法各异。
喜欢萧曦泽,是阿芙的选择,她要执迷不悟,白清兰又何必去强求呢?
白清兰笑道:“既然阿芙姑娘坚持喜欢王爷,那我便不再多劝。”白清兰举起茶杯,“阿芙姑娘,我以茶代酒,愿姑娘能和萧曦泽白头偕老,一生恩爱有加,长长久久。”
阿芙闻言,也高举酒杯,“多谢白姑娘!”
语毕,两人碰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阿芙放下茶杯,她站起身对白清兰行了一礼,“白姑娘,若再无其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白清兰回礼,“姑娘请便!”
白清兰语毕,阿芙便转身离去。
这日一早,一直赶路到燕国的羽星和施萍途径蛊族。
蛊族是燕国管辖的一个民族,蛊族里被划分为三城一郡,分别是金凤城、玉龙城、麒麟城和淮阳郡,当羽星和施萍一入蛊族时,被蛊族遍地流民乞丐的景象傻了眼。
这些流民乞丐虽身着破布烂衣,但都是汉人衣衫,他们的数量惊人,整个街上几乎处处都是他们的身影。
他们三五成群的坐在街边的犄角旮旯里,举着破碗,战战兢兢的向路边经过的燕人卑微的祈求着。
他们一张张瘦弱黑黄的脸上满是尘土,一双眼中尽是对吃食的渴望。
施萍走到一个流民面前蹲下,羽星站在施萍身后。
面前的人是个满脸褶皱的老者,老者鹤骨霜髯,他的全身上下瘦如枯骨,当老者看到施萍时,无比害怕的他不停蠕动着行动不便的双腿,连连后退。
施萍面露慈善,笑道:“老人家,您别害怕,我不会伤害您的。”
施萍自小生活在古月,所以她的口音是蛮子的口音。
施萍解释道:“老人家,我从虞国而来,途径蛊族。我看这街上到处都是流民乞丐,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见老者面露害怕的模样,施萍只能从怀中拿出一包碎银,递给老者。
老者瞥了一眼身后衣衫褴褛的年轻妇女。
这妇女骨瘦如柴,面黄肌瘦,但五官却很是精致。妇女是老者的女儿,因貌美被燕国的恶霸所看重,强行要了身体。
后来妇女怀孕,生下了一个女孩后,被恶霸所抛弃。
如今的她跟着老者一起沿街乞讨。
老者心疼女儿和女儿怀中尚在襁褓的婴儿,便只能颤颤巍巍的接过这些碎银后,与施萍细细道来这蛊族的历史。
经老者一说,施萍才知,原来蛊族原是虞国的地盘,生活在蛊族的汉人都为自己是虞国人而感到自豪。可在景泰年间,当景德帝抛弃蛊族时,生活在蛊族里的汉人的命运就被改写了。
景泰十年,匈奴大军进攻虞国,打进了平南城。虞国战败割地和亲平息匈奴王的怒火,当燕国君王苏毓在听到虞国败给了匈奴,又是割地又是和亲时,便趁机发兵蛊族。当时,驻守蛊族的几位虞国老将和万千士兵相继战死,而苏毓也率兵一举夺下了蛊族。
后来,虞嗣薨逝,虞稚登基为帝。
虞稚登基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御驾亲征,收复了平南城,可蛊族因地区偏远而被虞稚遗忘,自那以后,蛊族便成了大燕的地盘。
大燕有兖州,蕲州、睦州、梁州、随州、樊州六州,其中兖州是燕朝国都。后加上蛊族,便是六州一族。
自蛊族成了大燕地盘后,汉人在蛊族的地位大大缩减。在蛊族排在第一位的便是燕国的王,然后便是,官—史—士—医—猎—农—道—僧—工—商—妓—儒—民—丐—汉人。
中原人都叫汉人,包括虞国人也是。汉人在燕国的地位等同奴隶,贱民,连最低贱的燕国乞丐都能踩汉人一脚。
老者听上一代的老人说过,蛊族沦陷后的第一个月,世代生活在蛊族的虞人中的丁壮者全部沦为奴隶,老弱病残全部被杀,漂亮年轻的少妇和没成年的小姑娘被迫沦为昌妓,年轻貌美、身材绝佳的男子被迫沦为了小倌。
在当时,有许多虞人不服,他们抡起拳头,拿起菜刀进行反抗,可最后的下场都被一一杀死。
燕人甚至将这些反抗者全部杀了抛尸荒野,喂了野兽。
自那后,虞人虽再未和燕人反抗,但他们心里一直都有个信仰,那就是虞国的陛下定不会放任他们不管,一定会出兵来解救他们的。
可是,一百多年过去了,他们依旧没能等到虞国皇帝派人来解救他们的消息。
他们虽对虞国皇帝失望至极,可他们依旧对自己是汉人而感到骄傲。
燕人虽能伤害他们的身体,但磨灭不了他们坚如磐石般的意志、不屈不挠的傲骨和松筠之节的品质。
施萍闻言后,深感同情,一阵唏嘘。
“呜呜……”
妇女抱在怀里的婴儿啼哭起来,妇女连忙哄劝着婴儿,但老者却双膝跪在地上,一下又一下的给施萍磕头,他苦苦哀求道:“姑娘,求求你,你行行好,这些银子我不要了,求求你,用这些银子去帮我买些吃食来吧。我闺女已经好久没吃饱过了,她不吃饱就没有奶,就不能奶孩子……”
老者老泪纵横,涕泪泗流。
施萍没有收老者的钱,她站起身,好声好气对羽星询问道:“羽星,你可不可以帮我买许多吃的拿过来?”
羽星解释道:“主子,日后有事,您直接吩咐即可。无需这么客气。”
施萍笑道:“羽星,我都说了,你我是平等的,我们不是主仆关系,只是朋友。既做朋友我自然是要尊重你的。所以你一定要记住了,日后你不想做的事,你可以说出来,我不会强迫你的。”
施萍的话让羽星心生感动,身为影卫的他,这么多年,已经习惯了虞酒卿的逆来顺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要尊重他。
也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个人看待,而不是当把刀。
施萍见羽星愣了一下,她关心道:“羽星,你怎么了?”
“啊?”羽星后知后觉的应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哦,属下没事,主子您稍后,属下现在就去买。您等等属下,属下很快就回来的。”
施萍微微点头,“嗯,好!”
羽星转身离去,施萍对着老者蹲下身,不解问道:“老人家,我不是很明白,您有银子可以自己去买吃食啊?为何还要我们代劳呢?”
老者闻言,一颗心心如刀绞,老者无奈的轻叹,“燕人因我们是汉人而肆意欺负我们,如果我们手中有银子,去摊子上买吃食,估摸着,还没买到吃食,就被燕人抢了。”
老者每每说起这心酸事时,总是泣不可仰。
施萍替老者抱不平道:“岂有此理,这燕国还真是欺虞人太甚啊!我途经虞国时,也曾见过为虞国驻守边境的披甲奴,他们虽是奴,但至少还有人权,可燕人对你们的做法,简直就是罪大恶极,天理不容啊!”
老者知道施萍是个心善的好姑娘,他不想施萍因几句话而惹上杀身之祸,便赶紧阻止道:“姑娘,快快闭嘴吧!这话可不能乱说呀!这蛊族三城一郡都归桂将军掌管,他可是当朝郡王苏歆的手下,这郡王武功高强,性格古怪,杀人如麻,素有罗刹之称。她杀人的名声可与燕国的景王不分上下,而她手下的桂将军更是荒淫无道,比她还喜欢杀人啊。桂将军就是一豺狼虎豹,你这话若传到他耳中,当心你小命不保啊!”
施萍疑惑,“桂将军,郡王苏歆?”
老者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注意自己,才将苏歆和桂将军的事向施萍娓娓道来。
原来桂将军原名桂英,今年二十有四,对苏歆忠心耿耿,从无二心。
只是她喜好美色和赌博,且男女不计,只要是美人,她看得上眼的都会被强行绑进她的房中,与其春宵一度。
桂英膀大腰圆,身形肥硕,她喜欢吃肉饮酒,武功在九阶。
桂英原是一个孤儿,从小乞讨,十四岁时被苏歆所救,苏歆派人教她习武读书,她这才能学的一身本事,后在苏歆的举荐下,当了镇北将军,从二品。
而苏歆,她是永王苏橙的后代,也是当今燕国陛下苏江月的外甥女。
苏歆的母亲叫苏淳,但祖母是苏橙。
据老者说,苏歆是个狠人。十八岁弑母,苏淳下葬的第一日,苏歆就将永王府上上下下除庶父阿臻外,三百口人,全部活活杀死,……………………………………………………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自苏橙死后,苏淳承袭了母亲苏橙的王位,做了永王。
苏歆是苏淳的嫡女,可在永王府里,她活的还不如一个侍君的女儿。
苏歆的父亲是安远侯阮欢之子阮佑。
阮佑作为阮欢的嫡长子,从小就被娇生惯养长大,可谓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而苏淳娶阮佑是因为想要巴结安远侯阮欢。
凤昭元年,苏曌虽已坐上皇位,但贼心不死的苏橙还想着谋反篡位,苏橙此人武功高强,有勇有谋,还有实力,所以阮欢愿意将嫡长子嫁给苏淳,是因为他将身家性命压在了苏橙身上。
那一年的苏淳还只是郡王,苏淳表面为人和善,亲民爱民,胆小如鼠,为人胆怯懦弱,但实则他最会扮猪吃虎,也极能隐忍,靠着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骗过了所有与他结交的人。
苏淳心机深沉,极能隐忍,野心勃勃,但都不露于表。他最常用的杀人手段,就是挑拨离间,借别人的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而自己则是手不染血的干净人。
所以在苏淳和阮佑两人刚成婚时,苏淳将阮佑封为了正郡马,苏淳对阮佑可谓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对他极尽温柔与宠爱。
凤昭十七年,两人生下了他们的嫡长女——苏歆。
苏淳对苏歆也是宠到了心尖上,凤昭二十五年,苏淳将苏歆送到了皇家武馆和皇家书院,陪苏江酒一块读书习武,也就是在那时,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凤昭二十年,苏橙因病溘然长逝,苏淳继承了苏橙的王位,阮欢见苏橙大势已去,但苏淳和阮佑二人已经成婚,既然两人木已成舟,阮欢便只能将自己的二儿子阮珂嫁给苏缨为侍君。
阮欢将阮珂嫁给苏缨是想做个博弈,他想若以后,苏橙这一脉倒台了,那阮家和皇太女联姻,皇太女能不能看在自己和阮家是亲家的份上,多多帮衬阮家一二。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凤昭三十年,巫蛊之祸来袭,苏曌大怒,屠杀了上千人,一时间,凤华宫外,白骨累累,堆叠成山。
随着巫蛊之祸,苏缨的倒台,阮家也被苏缨牵连,阮欢被流放随州这偏僻之地,没过两年,阮欢便病死了。而阮佑因嫁给了苏淳,从而逃过一劫。
自阮家倒台后,苏淳便对阮佑爱搭不理,苏淳娶了十房侍君,生了除苏歆外的其余两个女儿。其中二女儿苏菡因从小体弱多病而夭折了。
苏淳最爱第三女,她总说第三女最像她,所以她对三女苏芊给予了厚望。
苏芊是苏淳和侍君阿臻所生。
……………………………………………………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燕国因国土面积太小,被别国称为弹丸之地。所以,在苏颜当政时,燕国五州里都设有郡县,一州有两郡十县。
一州辖两郡,一郡辖五县。
而在苏曌当政时,下了一条命令,每位王爷的嫡女要在十八岁时,就要被封到各州去做郡王。这其中,苏歆也不例外。
可在苏歆十四岁时,他的父亲阮佑突然生了一场大病。
苏歆担心父亲,便在一日午后,提着自己亲手做的饭菜去看望阮佑。
苏歆因担心父亲,不曾注意脚下,她因跑的太快而被一根麻绳绊进了荷花池里。
落水后的苏歆因不会浮水而在水中拼命扑腾,后被匆匆赶来的父亲——阮佑救了上来。
过了三日,苏歆才明白,原来那一日,阮佑没病,是阿臻故意放出阮佑生病的消息,好骗苏歆经过荷花池时,将她绊进荷花池里,好活活溺死他。
当这件事被苏歆告到苏淳那里时,苏淳却说,嫡女善妒,心思歹毒,用尽手段诬陷庶父,罚禁足半年。
阮佑见自己唯一的女儿被罚,他伤心欲绝,一气之下,便和苏淳大吵了一架,苏淳却说他不可理喻,甚至还说阮佑已经疯了。
自阮佑和苏淳吵架后,苏淳便日日派人光明正大的给阮佑送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原因很简单,阮佑得了疯病,而这碗汤药,美其名曰是为给阮佑治病的,实则是要他命的。
苏淳将阮佑囚禁在了屋子里,还对阮佑说,疯病没好之前不能踏出屋子一步。
关在屋子里一天两天,阮佑还受得了,可时间一长,他就爱胡思乱想。
阮佑虽被关在屋子里,可每日的吃穿用度都是正驸马的待遇,下人们兢兢业业的伺候他,不敢怠慢。
他给每个进他屋里伺候他的下人解释,他没病更没疯,他是个正常人,他要出去,他想见王爷。
可下人没一人搭理他,他们只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后,便关门离开。
久而久之,阮佑开始自我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得疯病?
可阮佑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他到底哪有病?
他身体健康,脑子清白,分的清是非对错,也懂得人情世故,所以,他到底哪有病了?
阮佑对着门口的下人守卫,他认认真真和他们解释,自己没病,更没疯,他开始哀求,求他们去向永王禀报一声,让他来看看自己。
可最后,守卫下人们嫌他聒噪,便站远了些守在院中。
半年后,苏歆被解除禁足,他解了禁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跪求苏淳能放过他的父亲阮佑,苏淳同意了。
可被关了半年的阮佑却疯魔了,他从脾气温和,处处与人为善的一个人变得脾气暴躁,下人一点不顺他的意他就喜欢打人骂人。
这永王府里的人,人人都道他疯了,可只有苏歆才明白阮佑的苦。
不是阮佑疯了,而是大家合伙一块把他给逼疯了。
想他曾经好歹也是安远侯之子,他可是安远侯用金玉养起来的人,从小就金贵。
可后来,阮家倒台,阮欢死在了发配的路上后,他失去了母亲和后台,阮珂因太子的巫蛊之祸死后,阮佑在这世间便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再后来,苏淳也不爱他了,还说他疯了,既将他囚禁在屋子里还日日给他送药。
接二连三的打击再加上妻主的变心,不管是谁都会疯。
在苏歆十五岁那年,阮佑做了一个大胆的举动,就是动用他那正驸马的权利杀死阿臻,可就是这一举动也将他彻底打入了地狱。
自阿臻入了永王府后,阿臻时时在苏淳面前用自己的才艺和那撒娇的本领将苏淳迷的神魂颠倒,阿臻还处处陷害阮佑,阮佑被阿臻的次次陷害折磨的遍体鳞伤,心死如灰。
阮佑并不是心死在阿臻的陷害上,而是心死在苏淳事事不信他。
一日中午,阮佑派人将阿臻绑到了自己的院中,阮佑坐在石椅上,安安静静的看着院中的杏花四散于空中,随风起舞。
阮佑看着一脸恐慌的阿臻,他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只道了句,“臻侍君魅主,处以绞刑。”
此话一落,阿臻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个膀大腰圆,大腹便便的嬷嬷死死按在地上,嬷嬷力大如牛,阿臻生的柔弱无骨,所以他根本挣扎不了,另一个身躯肥大的嬷嬷手拿白绫套在阿臻脖颈上。
当白绫一寸寸收紧时,阿臻的瞳孔渐渐涣散,窒息感涌上心头。
他看着阿臻那额角青筋暴起,双颊涨的通红的模样,阮佑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笑的畅快,笑声癫狂而又疯魔。
因为,害了他半生的仇人快死了。
阮佑的笑中有大仇得报的喜悦却也有说不出的心酸,若不是眼前这个男人,他也不会在永王府里遭受这么多罪。
就在阿臻快要因喘不上气而死时,姗姗来迟的苏淳救了阿臻,白绫被苏淳徒手扯断时,阿臻满脸泪水的倒在地面,心跳如鼓的他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苏淳来势汹汹的走到阮佑面前,一上来便不由分说的扇了阮佑一耳光,这一耳光苏淳用了十分的力,阮佑不仅右脸通红一片,就连耳朵都在翁鸣。
苏橙看着院内所有跪地的下人,方才那一巴掌这么响亮,这些人虽低着头,但也都听到了吧?
苏淳对阮佑怒呵道:“阮佑,你疯了就去吃药,别跑出来到处祸害人。”
“呵哈哈哈!”阮佑苦笑着落下两行清泪,他一字一句的告诉苏淳,“苏淳,我没疯。”阮佑眸光一冷,冲着苏淳撕心裂肺的呐喊,他似要把这些年在永王府里所受的委屈全都在这一刻发泄出来一般。
“但若我真的疯了,那也是被你逼疯的!苏淳,你这披着人皮,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自我娘倒台后,你就处处针对我,欺负我,你还向府中下人说我是疯子……”阮佑越说越气,他胸膛起伏,对着苏淳和阿臻厉声怒吼,“你们才是疯子,你们这府里的人个个都是吃人不见血的地狱修罗,特别是你,苏淳你这个畜牲,用我的时候你对我千依百顺,不用的时候你对我弃之如敝,你这个禽兽,只因阿歆是我的女儿,你就处处看她不顺眼,你让人肆意折辱她还不够,你还要亲自折磨她,苏淳,她不仅仅是我的女儿她也是你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你怎么能狠得下心如此对她?你怎么能…啊…”
阮佑低吼一声,他气的全身都在震颤,而苏歆却一句话都没说,她只静静的看着阮佑不顾形象的在府里像个小丑一样哀嚎嘶吼。
阮佑声泪俱下,“这永安王府里就是一座没有生路的人间地狱,我这半辈子在地狱里活的生不如死,苏淳,你个王八蛋,你毁了我还不够,你还要毁了阿歆……”
阮佑又怨又怒,他几乎是咆哮出声,“苏淳,你这个禽兽,你到底还有没有心啊!!!”
等阮佑骂累了瘫在地上时,苏淳便对全府的人说,“阮佑疯魔,被鬼魅附身,禁足十年。”
语毕,还补充道:“阮佑无德,不配为正驸马,今罢黜阮佑正驸马之位,抬阿臻为正驸马。苏歆乃阮佑所出,一律贬做庶女,扶阿臻之女苏芊为嫡长女。”
自阮佑被禁足后,苏淳又派人给阮佑送来大量的汤药,且还一日三回汤药。
阮佑不想喝药时,下人们因他不是正驸马便也不再对他客气,便将汤药给阮佑强行灌入腹中。
苏淳还请道士每隔七日就在阮佑的院子里开坛做法,除魔除祟,保永王府家宅安宁。
道士被请的次数多了之后,永王府里的下人便人人都说苏淳是妖魔鬼怪,来凡间害人的。以后给阮侍君送饭送菜时,咱们可得离远点,别沾染了晦气霉运。
也有传言说,阮佑疯魔,八成是被邪祟附身了。
自阮佑被禁足后,下人们进阮佑的房间后,都刻意和阮佑拉开距离,好似他是什么恶魔巨兽,会吃人一般。
心疼阮佑的苏歆在得知苏淳将自己的父亲贬妻为妾还禁足后,她火冒三丈。
但她明白,自己此刻还很弱小,不足以和苏淳抗衡,所以,她极力隐忍,终于,她等待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在苏歆十七岁时,苏芊过十五岁的生辰,苏歆在那一日早晨,先是去药铺买了砒霜,后是去小厨房,做了一上午的糕点,当天下午,苏歆便下毒杀死了苏芊。
苏淳得知此事后大怒,但她明白,若自己杀了苏歆,他苏淳这一脉就真的绝后了,所以苏淳为了在下人仆人面前展现出他是个爱民如子,爱女如命的好父亲好王爷形象时,她当着全府下人的面让苏歆给自己下跪,而后再用藤条狂抽苏歆的背后。
藤条上的倒刺划破苏歆的衣衫,将她的后背抽的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可苏歆却也只是咬牙隐忍,一声不吭。
苏淳抽了百下后,才一脸不舍得对苏歆说,“虎为百兽尊,谁敢触其怒。唯有父子情,一步一回顾。”苏淳装模作样的叹气,眸中是一个母亲对女儿满满的爱意,可这虚伪,假模假样的爱意在苏歆看来,她只觉恶心想吐。
苏淳轻叹,“罢了,虎毒还不食子,而阿歆,你可是我最爱的女儿,我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杀了你。算了,罚也罚了,今日就到这吧!”
苏淳语毕,眼底闪过一丝难以遏制的悲痛。
此事过后,人人都道,永王贤德,爱子爱民。
可只有苏歆才知,苏淳虽然没杀苏歆,但苏淳却对苏歆恨之入骨。
自苏芊死后,苏淳日日对苏歆棍棒加身,还对她动辄打骂,日日挑她的刺,还总喜欢用皮鞭抽她。
燕国人只知苏歆做了郡王后,威风凛凛,高高在上,但却没人知道,她的后背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而这些伤疤都是拜她母亲苏淳所赐。
苏歆在十八岁那年,终于忍受不住苏淳对他的毒打,于是在一个震风陵雨的夜晚,苏歆藏在苏淳房间里的床榻底下,待苏橙回来,在榻上熟睡后,苏歆出来,一刀了解了苏淳。
那一日后,苏歆承袭了苏淳的王位,当她欢天喜地去接阮佑时,却发现,阮佑在禁足的这三年里,早用一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苏歆不知阮佑是何时死的,只知道当她推开阮佑的房门时,屋子里散发着刺鼻的尸臭味,蛛丝网也早已爬满了阮佑全身上下。
自阮佑死后,苏歆天天以泪洗面,身体也日渐消瘦,几乎到了哀毁骨立的地步。她用金丝楠木做的棺材安置好了阮佑的尸身,苏歆跪在阮佑的棺材前,恸哭了整整三日后,才命人将阮佑厚葬,他还花重金为阮佑买了一块风水宝地安葬。
阮佑的葬礼办的隆重,规模庞大,而苏歆也为阮佑守孝了三年。
而在阮佑下葬的第八日,苏歆便命人将阿臻关进了屋子里。
苏淳死后,苏歆并没有让苏淳下葬,而是命人将苏淳的尸体掉在树上七日,苏歆对其日日鞭尸。
直到阮佑的尸体下葬后的第八日,苏歆才让苏淳的尸体下葬。
……………………………………………………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毕竟苏淳为阿臻赎身时,阿臻才二十,阿臻在永王府里待了四年,现在的她也才不过二十四。
夜色宁静,屋子里烛火通明。
苏歆一袭红衣,英姿飒爽,风姿怡人,美丽而高贵。
……………………………………………………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阿臻知道,苏淳一死,自己只有讨好了苏歆才有活路,于是今晚他是用了心打扮自己的。
可阿臻却忘记了,阮佑因阿臻而死,所以,苏歆对阿臻只有无穷无尽的怨恨。
……………………………………………………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
(中间内容因不过审而省略……)
阿臻死后,苏歆便让人将他的尸体剁碎,直接喂了野狗。
苏歆做了两年的王爷后,直到麟安五年,苏江月才将蛊族这块地界赏给了苏歆,让苏歆在蛊族做小郡王,但苏歆在兖州也有一座郡王府,也是苏江月赏给苏歆的。
苏歆性格懒散,她在古月和景王苏江酒是敌人也是好友,两人性格相同,都喜欢肆意杀人,不把人命当命。
两人的武功也都在宗师境。
苏歆和苏江酒在大燕被百姓称为夺命双煞,百姓只要遇到这两人都是绕道走。
老者刚刚解释完时,羽星一手提着一包吃食,一手端着一碗羊奶向施萍走来,施萍从羽星手中接过后,立马递给了老者。
老者接过羊奶和吃食后,立马把食物给了身后的妇女,饿极了的妇女见到食物狼吞虎咽,而老者则是不停的向施萍磕头道谢,施萍将老者扶起后,妇女才把手中的吃食分给老者。
老者则是安抚着妇女,轻声道:“没事没事,闺女,爹不饿,你先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喂孩子。”
施萍看着满街身为汉人的乞丐流民,她善心大发,想救助他们。
可施萍也知道,单丝不成线,独木不成林。
施萍现在无权无势也无钱,单凭她一个人,她救不了在蛊族受苦的万千汉人。
施萍只能站起身,满脸无奈的离去,羽星紧跟施萍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