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娜说，你最近压力大？工作上的事？”周羽生似乎完全没有在意对面两个人的较劲，只是盯着杨若安柔声问道。
杨若安愣了愣，瞥了一眼邹娜，对着周羽生摇了摇头：“没有，一切照旧。不过，因为这次跟K合作，有些进程跟踪得比较紧罢了。”
“相对比承运方面，新北未来的发展更可期。”周羽生宽慰道，“两家的优劣和未来价值，新北不会比承运差。所以，你不用太担心。”
杨若安笑了笑，没有接话。
邹娜眼看着气氛又要滑落冰点，赶忙插一句：“周总要是觉得新北不错，那就直接拍板下来啊。这么长的流程走下来，还要对两家评估，让人患得患失，很难受的。”
周羽生看着杨若安忍不住解释道：“K的股东成分比较复杂，新媒体本身就是一个多变新潮的行业，选择承运还是新北，将是K未来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发展方向。所以，总是要认真评估。这也是K对新北的重视。”
“能理解，谢谢。”杨若安点了点头。
“那，现在的评估情况是怎么样的？”邹娜想了想又问道，“新北是否比承运更占优势？”
周羽生点了点头，算是默认：“审评会议会邀请你和沈玉璟一起参加。”
杨若安点了点头。
“沈玉璟真的很会找员工。”邹娜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补充了一句道，“安安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再创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相比看项目的进展，我们也更在乎项目运作方的人才实力。”苏静已经西装笔挺地悄无声息地挪过来，坐在周羽生旁边，决心为老板挣回场子。
邹娜看着对面，眯了眯眼睛：“那，结论是？”
“还得看最后的评估结果。”苏静抬了抬眼镜框得体地回答，“私人场合，我们无法做任何承诺。”
邹娜看着这个中间断了线的一本正经的女人，后槽牙有些疼。
“静静，吃块梨。”杨若安推了推果盘。
“贿赂行为亦是不，咳咳咳，”装过了头，苏静连忙捂住这被塞进去嘴里的东西，道，“谢谢杨经理。周总，您也吃些水果。”
周羽生看着前面装得过了头的三人，站了起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好好，周总有空再过来泡茶哈～若安，你送下。”邹娜赶紧把杨若安往前推了出去。
周羽生看了一眼身边的人影，没有拒绝。
苏静已经蹦哒到前头去了：“我给你们开门。。。额？章总，你怎么来了？”
“邹娜在吗？我给她送U盘。”门外站着一个笔挺的男人，低八度的烟嗓稳重地响起。
“章总？”杨若安一听声音，已经快了一步走上前去问候。
章朔，邹娜的学霸同学，自己创业，开了一家QT公司，专门负责处理特效视频等高端IT技术。
“若安。”章朔看着杨若安，眉眼微笑开了些，“好巧。”
“好巧。我正打算明天约你的时间呢。”杨若安已经先挤出门，侧身问候，“二胖，额不，罗旭说您在找我？”
章云点了点头：“嗯。续约的合同我看了，没有大问题。等你忙完，我们再签下合同。”
“那我后天去找你，也请你们团队一起吃个午饭？感谢QT这一年的照顾。”杨若安笑道，“不知你们有没有空？”
“你的约，我再忙也得给你空出来。”章云看了一眼门后的周羽生，笑道，“不过，你这次可是要大出血了，我的那几个悍将可是賊能吃。”
“都请上。我老板买单。”杨若安眨眨眼睛，笑道。
“章云！”周羽生干净地声线带着一丝疑惑在杨若安旁边响起。
“阿生？你怎么也在这里？”章云优雅抬眼似乎这才看到周羽生。
“我住附近。”周羽生点点头，“你们认识。”
“呵，世界这么小。”章云笑了笑，“邹娜，最新FDS，刚到手，给！”
小巧的U盘抛进邹娜的手里，这个女人已经把四位客人扔在门口，自己头也不回地直奔卧室去刷电脑了。
“章总和我们周总，你们俩是？”苏静在旁边问道。
章云眉眼微抬，看了一眼苏静，才笑道：“我们小的时候是邻居，青梅竹马的那种。可惜，后来一直异地，都快没了缘份。不想，兜兜转转又见面了，真是该死的缘分。”
“自古孽缘最是难断。”周羽生走了出来，回了一句。
苏静拉了拉杨若安，两个女生也配合地笑了笑。
章云拍了拍周羽生手臂，问道：“最近在忙什么？上次聚会，露了张脸，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人影了，连话都说不来几句。”
周羽生余光瞟了眼杨若安，打岔道：“你知道的，一堆杂事。我搬到楼上，要不，上去坐坐？”
“好啊。”章云表现得兴致正浓，对着杨若安道，“若安，你跟邹娜说下，U盘里面的资料让她慢慢拷贝，我暂时不着急着用。改天，我再过来拿。”
“好。”杨若安点了点头。
“那，你们进去吧。天气挺冷的，别着凉了，明天见。”章云轻轻推了推两个女孩，帮着关上了门。
“明天见！”
“拜拜！”
门声刚合，还没转身，便听到周羽生凉凉道：“章叔叔要是看到你有这么体贴一面，就不会老是烦我妈给你安排相亲了。”
“周叔叔要是知道你深更半夜主动踏入别家姑娘的公寓，估计是要跳脚了。”章云回敬道。
“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毒舌章云。”
“所以，这才是我了解的冷面周羽生。”
两个人碰了下拳头，一股心照不宣的情怀弥漫上来。
“我哥最近怎样了？”周羽生边走边问。
“阿雄哥啊，现在简直是如鱼得水，废寝忘食呐~~~”章云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哥太适合在我姐那里混了，太适合做重组并购了，简直是鬼才。”
章云的姐姐叫章华英，是章家的一家之主，也是金融业有名的女强人。
“那他，最近在哪里？”周羽生问道。
“怎么？有急事？”章云问道。
“嗯，有些事情想找他商量一下，但电话一直打不通。”周羽生简明扼要。
“应该在忙项目吧？我也好久没有见他了。FD里目前一些比较重要的并购项目都放在他手上了。他最近应该基本是各处飞的状态了，我都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跟他说话了。”章云问道，“你可以先给他发信息。他忙完后自然会回复你。”
“有些事情一两句说不清楚。”
“难道是周叔终于想让阿雄哥回来管K吗？”
周羽生摇了摇头。
“那就不急啊。最近就让阿雄哥先帮帮我姐的公司吧。”章云笑了笑，“我姐现在相当倚重他，简直就是左膀右臂。”
周羽生看来他一眼：“那也是你的公司。”
章云嫌弃地摆摆手：“算了，我可不要。”
周羽生瞟了他一眼：“我听说你几个舅舅最近很是活跃。你呢？没想回来帮帮你姐，管下你家的那些人？”
“金融的东西，我搞不明白。我还是安心地搞我的技术，虽然挣得少，但踏实。”章云笑了笑道，“而且，只要有我姐在，不用我操心。我要是回去了，那得被她扒掉几层皮。”
周羽生笑着摇了摇头，开来门道：“进来吧。”
一屋子里是难得一见的暖色调陈设，米黄色的家具，让人心坎一暖的印象
“你这怎么装饰得像是要金屋藏娇啊~”章云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周羽生轻笑了一声：“有眼光。”
章云瞧了他一眼，挑起了眉毛。
“只有矿泉水，喝吗？”
“有没有果汁？”
“没有。”
“那你还问我。不还是你有什么，我才能喝什么。”
“你也可以选择不喝。”周羽生抛了一瓶过去。
章云接了过来：“周三有空吗？去打球去，好久没有比一比。”
“好哇，”周羽生开了阳台窗户，透透风，“让你输个心服口服。”
这处的公寓是家里买给周羽雄的，他今晚来其实也是想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嫩碰上人。
章云跟了上去：“别太早下结论。结局总是比过才知道。”
“那就试试。”
两个拳头碰上，像极了小时候互相争夺玩具的场面。
“你要搬出来住？”章云看着万家灯火问道。
周羽生没有回答。
“对了，”章云点了根烟，漫不经心地吸了一口，悠悠道，“听说，你要跟邓倩倩订婚。不会是真的吧？”
周羽生没有应和，岔开了话题：“你姐和凯哥的事情怎么样了？”
章云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姐喜欢你哥，凯哥又喜欢我姐，你哥跟凯哥又是好哥们。他宁愿得罪我姐，也不愿意得罪凯哥。真是一言难尽啊。”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人。一个拖，一个等。”周羽生接上去。
“你俩不也是。”章云看着周羽生笑眯眯道，“M&K要再结秦晋之好的消息已经满天飞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想法。”周羽生拧开一瓶矿泉水。
“真想回到小时，那时候多好。”章云感叹了一句，“那时候大家在一起咋咋呼呼，多真诚。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多简单。”
“那是你们。”周羽生提醒道。
章云上下打量：“也是，不过你这么闷，邓倩倩到底是看上你哪一点了？你看看啊，若是禁欲系，凯哥比你更甚一筹。若论阳光，那肯定是你哥。若说聪明，那肯定是我姐了。若说性格，我都比你随和太多。唉~~~可是啊，怎么我们这一群人里，就你从小到大都被女人追着跑？”
周羽生扯了扯唇角：“我也好奇。”
章云翻了个白眼：“昨晚的party，金童玉女，羡慕了多少人。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议论你们吗？”
周羽生面无表情道：“与我无关。”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意恋落花。”章云感叹了一声。
“送你。”回应他的是凉凉的声音。
章云摆摆双手，摇了摇头：“敬谢不敏。”
“不过，阿生，我看着两家的邓叔和周叔两个人倒是很有默契。你要是真不喜欢邓倩倩的话，就早点跟她说清楚。免得日后有更大的麻烦。”章云劝道。
周羽生看着他笑道：“有空来我家一趟，我妈很想念你做得的醋溜大白菜。”
章云挑了挑眉：“我前两天才去了一趟。怎么？！这么晚还有事情要忙？这么快就下逐客令了！”
周羽生看着他：“我一会儿得出去一趟。”
章云看了看他，顿了顿，道：“送若安？！”
周羽生面无表情地盯着对面这张线条分明，五官深邃的脸——麦色皮肤，星眸大眼，鼻梁高挺，是一张有魅力成熟的脸，一张吸引女人的脸。
“怎么？哪里又得罪你了？”章云看着他，好奇问道。
“你怎么会认识若安？”
“若安？”章云坦然地望着对面的周羽生道，“嗯，业务往来里认识。”
周羽生看着这位穿着休闲服的帅男孩，想了想：“从没听你提到过。”
章云笑了笑：“哈～有意思，你是在吃我的醋？还是吃若安的醋？”
“章云，别动她。”周羽生垂下眼帘道，“我还喜欢着她。”
空气里安静了一会儿。
章云轻笑了一声：“邓倩倩真该看看你现在的表情。”
两个人在昏暗的客厅里彼此静静地注视着对方。
“果然，我还是喜欢以前的时光。”章云站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衣服。
周羽生也站起来：“我们都得长大。”
章云摊了摊双手：“理性这一点，我真的服你。”
周羽生看着他，没有应声。
“唔，那我先走了，还有一堆事情要忙。”章云放下杯子，笑了笑道，“下次，在你家见吧。”
“章云。”周羽生抿了抿嘴，开口道。
“我不强求。”章云背对着举手投降道，“阿生，你总不能限制我交朋友吧。”
周羽生看着章云的背影，隔了一会儿才道：“所以。。。”
章云抿了抿嘴唇，转身望去：“喜欢。”
周羽生默了默，道：“那就，到此为止。”
章云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
一室昏黄，一室沉默，而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