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0pm，周羽雄打来了视频邀请。
周羽生皱起了眉头，他离开G城的时候，两人曾说好若无紧急的情况，一人负责一边，互相便暂时不用联系。这离开还没多久，怎么这个时候就来电？
杨若安窝在一旁正在继续梳理她明天要做的事情，似乎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里的情况。
周羽生想了想，便通过了邀请，戴上了蓝牙耳机。
章华英和周羽雄同时出现在视频上，背景应该是他们的婚房。两个人结婚扯证之后就开始工作，完全不像是新婚夫妇的样子，更像是一对娴熟的工作搭档。
“嫂子。”
杨若安听到他冷不丁地开口，瞧了瞧ipad，了然地准备退去自己的卧室里。
周羽生一只手早有准备地抓住了她的衣角，道：“你就做你的事情，我跟我哥和我嫂说一些事情。”
杨若安食指竖在唇上，拼命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暴露自己。
周羽生瞧着她这副金屋藏娇的窝囊样子，笑了笑，道：“刚刚静音，你慌什么？我来N城干什么，我哥他们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丑媳妇总有要见公婆的一天，你要不要现在打一个招呼？”
杨若安连连摆了摆手：这下在大老板那边若说他们只是简单住在一个屋檐之下，怕是要说不清楚了吧？
周羽生依旧抓着她衣袖，示意她就坐在旁边继续干她自己的事情，然后扭头又点开了静音，一心两用地问道：“核心做的是什么？谈得价格呢？”
他们在谈论最近这段时间MY在传媒技术市场拼命地砸钱寻找能够同新北或安顾有相似或竞争力的替代品。只是安顾这些年早就摸过同自己相似的市场，如果有不错项目的也都提前吞掉。但新北还能年轻，之前并没有这方面的资金实力来吸纳其他的技术，并购后也更集中在巩固自身同安顾的技术的相互整合及创新，倒是忽略了市场上同类的竞品情况。
现在看来MY这段时间还真是非常努力，才能这么快就挖掘到了能够和新北一打的项目。
周羽雄给他发来了一个压缩包，里头有对这家公司以及当前项目的详细描述。
他截图了几张比较重要的同比和环比的数值变化折线图，发了过来，道：“这个叫寒朔的公司有几位非常优秀的工程师，专门做后期特效，最近他们在国内的几款产品输出，质量很是不错，受到了一些认可。M新并购的多桑在视音频处理领域也有自身魅力。两者若是相互结合，会是很不错的一个精品赛道。”
至少在市场上的商业价值会有一个不错的上升浮动。
“寒朔？Wintry Blast？”周羽生喃喃地重复道，点开了一个产品样本的视频，神色凝住，问道，“有没有具体的名单介绍？”
周羽雄又发了一份PDF过去，问道：“怎么，其中有你认识的？”
叶天瑜的名字赫然在这次回国技术项目负责人的第三个位置上。
周羽生点了点头，简单地道：“MY这次是真的挖到宝了。只是这个团队不差钱，当初回国之前邀请过他们。”
周羽雄和章华英互相看了一眼：也就是说他们拒绝过同K集团的合作。
屏幕前的双方互相都沉默了下来。
这次章华英先开了口，道：“如果他们也拒绝M，那我们原先计划要分散MY的资金储备的第一步就可以达成目的了。可现在MY正在频频接触Wintry Blast，即便谈不了并购，只要能谈成合作，也能给多桑带来可观的品牌效应。而且这次Wintry Blast的团队是直接来到了国内参与项目，那么是不是代表他们已经开始寻求转变，正在扩容国内的市场？也在寻找合适的合伙人呢？”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周羽生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埋头干活的杨若安，没有吭声。
“如果我们能够把它争取过来，你想要的密度换空间的打法会更轻松一些。”章华英一针见血地直接道，“否则M和K争的都是时间，没有谁比谁更厉害一些。”
不，邓家的手段更高一些。因为周家联合章家，目前在账面上才只是与其持平。
仅此而已。
而周羽雄没有亲自去挖角，之所以要打这通电话让周羽生试图去接触这个团队，一是不能让M察觉到K在这场僵局之中的紧张戒备，二是如果周羽生接触的动作被发现，在邓家人的眼里，那也是他在为回归K集团做准备。
两个兄弟早就商量好了各自在外界扮演的立场：一个可以的时候一个蛰伏，一个不行的时候一个再上。
这是一场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精力和生命力的马拉松。
“嫂子，让我想一想。”周羽生点了点头，道，“明天早上我回你。”
章华英见他听了进去，点了点头，也不再多做说服。只有真正地走进了周家，她才知道最无害的，才是周家最厉害的那个人。
聪明人同聪明人打交道，点到为止便可。
两波人公事公办后就互相挂了视频，周羽生给自己滴了两滴眼药水，扭身趴在身后的沙发上，静静地看着眉头紧皱、一脸严肃的杨若安。
“难吗？”周羽生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闲闲地问道。
他在英国求学时，只觉得伦敦的天亮起来和黑下来就在他的抬头和低头之间，除了想她，从来都没来得及去思考自己学的东西是难是易。
他似乎比他自己想象得还要更擅长学习除了钢琴以外的东西。但他忘了她是不是也一样。
杨若安抬头看了他一眼，带着从书里卷出来的一丝怒气，道：“别烦我，正想原理着呢？”
周羽生摇了摇头，暗道：脾气真是越来越差。
他伸手将人抱了过来，离了茶几远了一点，自己一骨碌地躺了下来，钻了过去，把自己的脑袋枕在杨若安的大腿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仰着头，看着她，问道：“这么多天了，你就没有想过睡一下我？”
杨若安正在对HBM和NOC的物理位置所需要匹配的数据流方向看得一头雾水，脑子正在发热。她愣愣地低头，看了看这张夹在自己肚子和茶几之间的脸，再看了看这双攀上她臂弯的手，道：“什么？”
周羽生的另一只手往上轻轻地抹了一下她的嘴唇，道：“亲一下。”
杨若安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止住他的动作，问道：“今晚你去酒店？还是我去酒店？”
周羽生伸着手同她握在了一处，抱怨道：“我又不是和尚，我不去。你又不是尼姑，你也不准去。”
周羽生拉着她的手到跟前，细细地擦了擦她指尖上被马克笔划到三条红线，一脸认真。
杨若安静静地打量着他，问道：“G城出了什么事？”
他的神情虽然依旧懒散，但没有往常的轻松自在，眉间不自觉地微蹙着，像在思考，也像在纠结。
周羽生将她的手按在了伊力特胸前，合上了眼睛假寐，没有答话。
杨若安瞧了他一会儿，正准备继续去啃书本的时候，听到周羽生低低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道：“我可能需要同叶天瑜谈一个项目。”
杨若安顿住，低头沉默地看向了他。
周羽生也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瞧着她，轻声解释道：“得跟邓家抢一门生意。”
可是叶天瑜从以前就很是讨厌见到他，不管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所以，他的这笔要谈的项目大概很难能谈成。
两个人沉默地看着彼此。
周羽生一手撑地，抬起了半个身子，猛地吻了过去，两唇相碰，他轻轻地吮吸一口她的下半唇，问道：“你当年为什么选了数字媒体专业。”
他问的不是你为什么要转专业，而是为什么要选了一个跟叶天瑜那么相近的专业，巧合？还是刻意？。
“大概对这专业比较熟悉吧。”杨若安抬手用大拇指抹掉了下嘴唇上的水润，避重就轻地道。
除了数字媒体，其他诸如邓奇峰的法学，张晓的国际关系和陈然的金融，这三门课程不仅专业强度强，分数要求也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她即便想学，也够不上。而数字媒体专业，至少当时还并不火，有那么小部分适合她。
以她当年在K年会上的失误而导致K直接中断了资助音乐系的活动的这个祸而言，学校并没有为难她，只是同意了她自行申请专业离开，已经是一件很好的善后了。否则，即便她在排挤的求学环境中毕业，也很难能够在G城的音乐系里混下去。为了毕业后不至于被饿死，她需要用2年的时间跟上别人四年的课程。
当年叶天瑜是一心一意地去学了行业最先进的技术回来，而她则只能勉强保住了毕业的顺利通过。
说来，她从音乐系转去数字传媒是无奈之举。天瑜为什么从E大的法学转去美国念数字传媒？当年在国外，他们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