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铁证如山(1 / 1)

忆往昔,母亲在时,虽非毕恭毕敬于朱氏,然衣食无缺,从未短过。

朱氏则常挑剔,且先告状。

母亲也不惯她,手段频出,终使她稍敛。然衣食依旧,且增两名婆子、两名侍女侍奉。

然其回报如何?

于幼弟夭折,母亲伤心悲恸之际,不顾母亲六月怀胎之艰辛,落井下石,责母亲无能,福薄,实乃尖酸刻薄,无德无仁之辈。

于林氏未婚有娠之时,竟助林氏以攻母亲,言母亲不贤善妒,迫其纳林氏为妾。

母亲因此气极而堕胎,伤身卧病。

朱氏更受林氏蛊惑,与林氏一同欺压母亲,致她抑郁成疾。与父争执后,急火攻心,终至不治。

朱氏犹在哭诉林氏之恶。

沈长乐强忍怒意,温言安慰。

“老太太勿忧,自此有我在,必不使您再受委屈。”

……

暮色四合,沈宅檐下灯笼次第亮起,昏黄的光晕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影子。

沈长乐静立于前院影壁的阴影之下,如同一尊冷玉雕成的神像,眸光清冷地注视着紧闭的朱漆大门下,林氏母女三人焦躁徘徊的身影。

沈宅大门,早已被沈长乐的护卫牢牢把守,铁律森严——许进,不许出。

林氏与沈长悦、沈长喜吃了闭门羹,被隔绝在象征权力的宅门处,如同丧家之犬,只能翘首以盼她们唯一的救星——沈坤。

终于,沈府的骡车在门前停稳。

沈坤刚一下车,脚还未曾沾稳家门前的石阶,便被一股香风裹挟着扑上来的妻女团团围住!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林氏带着哭腔,如同受尽委屈的娇花,柔弱无骨地扑进沈坤怀里,泪水瞬间濡湿了他前襟的官袍。

“爹爹!爹爹!您要为女儿做主啊!”沈长悦捂着自己微肿的脸颊,哭得梨花带雨,声音尖利。

“爹爹!大姐她……她简直欺人太甚!”沈长喜也扯着沈坤的衣袖,跺脚哭诉。

眼见平日里精心呵护的娇妻爱女哭成一团,沈坤心头一紧,急声问道:“这是怎幺了?!天都黑了,不在家中,在此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莫非……长乐回来了?她给你们气受了?”

林氏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庞,那精心保养的容颜此刻写满了无辜与隐忍,她抽噎着,声音哀婉欲绝:“老爷…妾身…妾身自知是继室,出身微贱,比不得原配姐姐高贵…岂敢在大小姐面前摆什幺继母的谱?纵然…纵然大小姐不认我这个母亲,视我如无物,妾身也毫无怨言,便是向她行礼问安…也是应当应分的…为了坤郎你的官声体面,妾身受些委屈…又算得了什幺呢?”

她恰到好处地停顿,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滚落,更显楚楚可怜。

“可是…可是长悦、长喜她们…她们是老爷您的亲生骨血啊!也是大小姐的亲妹妹啊!大小姐她……她一回来,二话不说就强占了东厢房!将悦儿、喜儿闺房里的东西…像丢破烂一样全都扔到了院子里!妾身的心……都要碎了……老爷……”

她将脸深深埋进沈坤胸前,肩膀剧烈耸动,泣不成声。

沈长悦适时抬起红肿的脸颊,带着哭腔控诉:“爹爹你看!大姐还让那恶仆打我!她根本不把您放在眼里!”

沈长喜也帮腔:“就是!她还说这宅子是她的!要把我们都赶出去!”

看着美丽善良的妻子和两个娇弱的女儿遭受如此“欺凌”,听着她们声泪俱下的控诉,沈坤心中那点因女儿归家而起的复杂情绪瞬间被怒火取代!

他脸色铁青,额角青筋跳动,厉声喝道:“孽障!那孽障现在何处?!”

林氏连忙指向二门,声音带着惊恐的颤抖:“在……在里面!大小姐带着那些凶神恶煞的下人还在里面……妾身和孩子们……实在不敢进去……也不敢阻拦啊……”

她刻意强调了“凶神恶煞”,加深沈坤对沈长乐“跋扈”的印象。

沈坤怒不可遏,甩开妻女的手,大步流星冲向大门,护卫见是他,默默让开。

他一脚踹开虚掩的门扇,带着雷霆之怒直冲内院!

然而,就在他踏入二门的瞬间,一道清越从容的声音自身侧影壁后响起:

“女儿长乐,恭迎爹爹回府。”

只见沈长乐自影壁后款款步出,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浅笑,对着盛怒的父亲,稳稳地行了一个无可挑剔的福礼。姿态优雅,气度沉静,与门外哭天抢地的景象判若云泥。

沈坤满腔的怒火被这突如其来的、规矩十足的请安噎了一下。

他定睛看向眼前亭亭玉立的少女,眉宇间依稀有着亡妻程氏的影子,却又多了几分程氏所没有的锐利与沉静。

他一时有些恍惚,竟忘了发怒,下意识问道:“长乐?你……你何时回来的?为何不事先告知?为父也好派人去余杭接你……”

沈长乐再次福身,声音清晰平稳:“回父亲的话,女儿月前便已遣人快马送信归期,数日前又遣人详告。奈何……”

她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紧跟着沈坤进来的林氏母女。

“为有心人所阻,故父亲未能收到家书。”

沈坤眉头紧锁:“家书?为父确实未曾收到过你的家书。若收到,岂会不去接你?”他语气稍缓,随即又带上了质问,“即便如此,你岂能因此便在家中如此大闹?强占妹妹闺房,殴打妹妹,还纵容下人将家中搅得天翻地覆?成何体统!”

林氏立刻抢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惊愕与委屈:“大小姐竟寄过家书?妾身……妾身竟全然不知啊!老爷,妾身真的未曾收到过!”

她看向沈坤,眼神无辜又急切。

沈坤也摇头,看向沈长乐的目光带着怀疑:“长乐,你母亲说她并未收到。为父也确实未曾见过书信。你莫不是……”

沈长乐唇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嘲讽弧度,并未直接争辩,只微微侧首:“赵长今。”

“在!”侍卫长赵长今应声而出,如同拎小鸡般将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门房秦冬掷在沈坤面前的地上。

秦冬早已被沈长乐的手段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破了胆,深知这位归家的大小姐绝非善茬,而沈家这潭水也要翻天覆地了。

他哪里还敢有半分隐瞒?立刻磕头如捣蒜,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啊!小的该死!月前……月前确实收到了余杭程府送来的书信!小的不敢耽搁,立刻就呈报给太太了!可……可是太太看了信,却吩咐小的……不许告诉老爷!说……说就当没这回事!还……还说要是走漏了风声,就要发卖了小的一家!老爷!小的……小的一家老小的身契都在太太手里攥着,小的,小的不敢不听啊!老爷明鉴!小的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他赌咒发誓,涕泪横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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