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再次走到Plutus的门前时,心情已经与上次全然不同,虽然说这之间相隔不过一个多小时。
散发温暖橙色光线的灯牌居高临下,像在监视我一样,让我心里不住地发毛。为什么,刚刚明明没有这种感觉。
我平复好内心的恐惧,一下把门推开,迈进店里。
栀子花的香气再次涌入我敏感的鼻腔,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男人悠闲地坐在收银台旁的一把泛着光泽的红木躺椅上,看着一份报纸,旁边是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咖啡。
可能是听到喷嚏声,男人悠悠地把头转向门口,然后看见了我。
他站起身,然后把报纸信手丢在躺椅上。
“您怎么又回来了,小姐?”他问我,但如果你仔细听听,你并不会觉得他在问你,而是带有一种戏谑的意味。
就像是整蛊成功的坏男孩对整蛊对象事后的嘲讽。
“你给我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我把购物袋举起,砸在收银台上。
“只是普通手饰而已啊。”男人无奈却敷衍地答道。
“别骗人了,小心我去警视厅举报你!”我故意威胁。
……
“你觉得警视厅那帮笨蛋会相信那些事吗?”男人沉默过后平淡地说。
我害怕了,是那种被他人监视的恐惧感。
“你怎么知……”
“如果我不知道,就不会把东西给你了。”
男人翻着已经皱得不成样子的纸袋,一边随口说出一句话。
“现在只有我能帮你,也只有我会相信你。”
“什么意思。”我内心更加恐惧不安,就无法再保持外在虚伪的镇定,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而男人却已经跳到了另一个话题:“那个男人是不是很胖”。
“不”,我如实答道。男人说得没错,现在我能依赖的只有他。
就算他欺骗我,我也只能依赖他施舍的帮助。
但他不会骗人,我相信他,只凭感觉相信他。
我是个可悲的被感性支配大脑的生物。
“他很瘦,我知道。”男人却说。
“那你为什么问我?”
“看你是不是完全相信我。”
“可恶的外国人”,我小声嘟囔。
“你不也…”男人正在察看那个碎了的项链,还说了什么,但声音太小,我没听清。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再一次重审我的问题。
“只是首饰而已,真的。”男人又打开另一个盒子检查。
“那为什么会发光,还把我罩了起来?”我把双手撑在收银台上,想引起他的注意。
“因为你触发了它。”
“哈?”我不解地歪了歪头,刘海在眼前晃来晃去。
“你理解维度吗?”男人还是前言不搭后语。
“就像是你去影院,会有3D和2D的区分;你生活在三维空间,却看着二维空间的漫画。”
“同一个物体在不同维度里的表现方式不同,可以是形态上的差别,可以是时间上的差别,还有,生命上的差别。”
“同一物体,不论在哪一个维度发生变化,都会直接影响其它维度。”
“而我们,把除我们生活的三维以外的所有生命体,称作‘存在’。”
“而有一部分可以突破维度限制,从而产生一定影响的人,则被叫作‘控维者’,你刚刚遇上的那个就是,而你也是。”
我完全无法理解,甚至接受男人口中滔滔不绝说出的这些如科幻小说一般的设定。
“你怎么让我一下接受这种……”
“我没让你接受,只是让你了解而已。”男人走到收银台后,从一把玻璃壶里倒了一杯咖啡,动作优雅的像是一位在表演的魔术师,“他还会再来找你,直到他达成目的。”
“什么目的…”不希望再经历一次那种事了,我发自内心地祈祷。
“你现在别知道为好”,男人举了举手中的咖啡,“要不要加奶和糖?”
“啊,不用。”我有些没反应过来。
“女孩子喝太苦的咖啡可不好。”男人说着往里丢入两颗雪白的方糖,又用一柄小勺搅了搅后递给我。
“端木翎。”男人微笑道。
“羽贺友纪。”我喝了一小口温热的咖啡,感觉身心都暖起来了。
“哦,对了,等我一下。”男人像突然想起什么般,匆匆跑进那扇收银台后的门里。
我身子靠在收银台上,伴着舞曲,一小口一小口品尝着那杯咖啡,是和便利店完全不同的味道,没那么甜,带着明显苦味的咖啡。
过了一会儿,端木从后门出来,手上是一个红色的御守。
“最近有些忙,东西就摆的乱了些。这个给你,是可以保护你的东西。”
“这不会也是那个什么……存在吧?”我捏住绳子把御守小心提起来。
“不是,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嗯,‘驱蚊手环’,可以让存在远离你一点,但对高维存在没什么用就是了。”
“谢谢你,啊,对了,你店里很忙吗?好像没什么人来啊。”我又说了句会冒犯到人的话,真是的。
他没生气,倒是认真地说着:“我的客人很少上门的。”这种话。
“那你需要帮手吗?”我迫不及待的接话,白来的机会我可不会放过。
“你是……”
“我在找兼职。”
“行吧。”
“这么简单就同意吗?”
“不过工资不会很多啊。”
“够我日常生活就行了。”
……
我不知道认识端木翎之后的日子是好是坏,但就现在来说,还不赖。
至少让我在愈发复杂的世界中,更多了一份安全感。
对于孤身一人的我来说,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