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面前的场景与我之间好像突然阻隔了一块玻璃,变得朦胧起来,接着,伴随着“咔嗞咔嗞”的破裂声,那块“玻璃”连同着后方的景象一同破碎开来。
而玻璃背后,只有一片刺人的雪白与光亮。
我抬起手臂,来挡住那刺眼的光。
而当光芒渐渐如雾气般散去,我放下手臂后,眼前早是另一番景象。
我面对着的,是一片大海。
海风吹在脸上,让人觉得由衷的轻松。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可轻松不起来。
救出天野前辈,逃出这个空间。我在心里默默的说。
尽管如此,我仍然漫无目的地望向四周……
海浪拍打着沙滩。
我不知道该干什么。
我身旁没有一个人。
被卷进Duat的天野前辈。
跟在我身后的端木。
此时都毫无踪影。
我漫无目的地跑着。
沿着曲折的海岸线。
海草的咸腥气味涌入我的鼻腔。
企图占据我的思想。
……
我要离开这里,带着天野前辈。
我再次明确我的目标。
“停下来,小姐。”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或许是我现在最渴望听到的。
我停下脚步,溅起一些沙砾。
他淡蓝色的西装很般配海滩的气氛,橘红的夕阳打在他一侧的脸上,把五官衬的更加精致立体。
他简直优雅的像是上个世纪黑白电影里标准的绅士。
“为什么?”我疑惑地问到。
“您现在站的位置很安全,这就是你的运气吧。”他微笑到,我却无法理解他的意思。
“那天野前辈怎么办,她在哪里?”我识趣地换了个话题。在Plutus打工的日子里,我养成了不多问的习惯,很多事,端木不愿解释,我也不想掺乎。
“我会解决。”他只是这么说。
接着,我看他脱下西装,朝我着边丢来。
“接住,垫在脚下,然后坐下来”,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了那个我在店里看过的金色瓶子,“等会儿我可没时间照顾你,小姐。”
不知道为什么,我从他的语气里读出了一丝兴奋。
我听话的把端木的衣服铺在沙滩上,然后轻轻坐在了上面。
虽然这么说会有些奇怪,但端木的衣服很好闻,不是那种洗衣液的牵强气味,而是像花朵自然的香气。
可是我闻不出是什么花的气息就是了。
“小姐,等会儿我会拔开我手上这个瓶子的瓶盖”,他一边像是很吃力地扭着瓶盖的样子,一边对我说,“然后,接下来不论发生什么事情,请千万不要惊慌,别站起来,也别移动,剩下一切我都会处理好的…”
“请相信我。”这一刻他望向我,眼神真的很坚决。
“嗯。”虽然是这么说,但现在我也没有其他选择不是吗?
“那…我就开始了。”
话音刚落,只听见“啵”一声…
海水染成了红色。
沙滩在渐渐消失。
夕阳被缓缓拖走。
我在上升。
而端木,在渐渐离开我的视野。
我紧张地闭上了眼睛,心中只记得端木说的话。
“请相信我。”
直到我再没体会到上升的感觉时,我缓缓睁开了双眼。
我坐在那个跳台上。
那个很高很高的,望不到底的跳台。
但我却又清楚地知道下面是一片翻涌着的血红海洋,上面浮满了不知名动物的骸骨。
而我却还明晰地看到端木正立在汹涌的浪尖上。
简直是难以置信。
我正处在我梦中的场景里。
或者,我又做了一个梦……
回过神来,我发现回到了那间破旧不堪的公寓房里。
而此时,房间里仅仅剩下那张床,空气里的酒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种医院里才有的药材味。
天野前辈站在我面前。
呆呆地站在床前。
“羽贺……是你吗?”她突然问道,语气有点不太对劲。
“是我,天野前辈你怎么……”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我被打断了,天野前辈从不会干这么没有礼貌的事情,而现在,她好像不是她自己,不,或许她只是不像那个我认识的她,也许,这才是她真实的个性,“我们之前生活的世界,和这个世界,究竟哪个是真实的?”
“当然是之前的世界啊,那个我们一起生活的世界,才是真实的。”
“这样么…”我有点犯怵,天野前辈现在的样子真的让我很不习惯。
“那如果,我更想留在这个世界,你觉得,可以吗。”
我感觉我的大脑在一瞬间宕机了,我从没有觉得会有人喜欢呆在这种世界:空气像是米糊一样粘稠,花草树木永远都是一副秋冬季节的萧瑟模样,连阳光都是灰色的。
“天野前辈…为什么……”
我想站起身来,我想看到天野前辈的脸。
可当我想站起来的时候,我的手碰到了端木的西装。
“别站起来,也别移动”,我猛然间想起了他对我说的话。
可是……
“羽贺”,天野前辈缓缓说道,“当你面对那些对你来说更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你就会觉得,也许环境和友谊并不是那么重要了……”
“到底怎么了,这不是你平时的样子!”我大声吼到。
“的确不是,但这是我真实的想法,对不起羽贺。”
我可以听出来,听得很清晰。
她在哭。
唉…
“好吧,没关系的。但是,我还是不能让你待在这个对你来说如此美好的世界。”
因为我想要你活着。
更快乐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