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望了林默一眼,男子只是微有些寒意。林默正交托阿答些吩咐,侧目看她还望着他,淡淡点头致意。
她回转身,把指尖从夏河王手里收回的时候,泪水就落了。
夏河王也只是淡笑说:“怎么,我又猜对了。”
她轻声告诉他:“明天我做橘紫糕给你。”
夏河王展扇,本王受宠若惊。
她不肯同夏河王一起住在依稀为他们安排的宫址,在芴都,她原是有自己的地方的。夏河王理理她的鬓发,将思扇递给她,一路无话,却也是不愿离开她身侧的。
她回昕岄翰的步履微有些沉重,当年置办昕岄翰是因为要收留芴都孤儿,林默并不知情。
夏河王轻笑说:“名字取得不错,星月浩瀚,旭日东升。”
她离开芴都的时候,把所有的事物都交由雅朴。而今雅朴却未迎出门来,来接他们的是位像紫辞般的少年郎,端得俊俏,极其讨喜。
“主,吾名雅朴。”
她点头:“你,袭了她的位。原先的雅朴她?”
“因主多日未来,雅朴挂心于主,已从紫嘉赶来。”
她问:“现在昕岄翰明标下的商旅,可是你们自行置办?”
“是的,主。起初是因经费不足,随挂心主事,望为主解忧。”
夏河王是吃了一惊,原来闻名芴都却隐于天下的岄阁,起源于一个小小收容所。
“主先请安歇,翰内大小事务皆顺利亨通,主不必挂怀。”
她是有些累了。
雅朴预引夏河王至宾隔,被拒。
想请示女子,却发现她已无踪影。
夏河王只是对雅朴淡笑道:“雅朴不必挂怀,我向来要陪着你家主安歇的。”
雅朴也回道:“您既是小爷,当遵岄规,无人可近主身。”
夏河王弯唇角笑笑,飞身失了踪迹。
岄阁北靠苍越山,南临慕名江,东有梅林芳菲,西是皇都繁盛。她穿行于大片海州常山之中,纵使红雀珊瑚扯住了她的礼衣,也不愿停留。生生撕裂了霓裳,不住地向前直行。
夏河王拦了她的身子,说:“你累了。”
她只说:“你随我来。”
无尽的海州常山,白色的花朵还未开败,有小片的冰蓝色湖泊和浅紫的沙砾滩。
她闭上眼睛,在磨洁白石上歇了会儿,对夏河王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千严他,死了,是吗。”
夏河王俯赠清布白紫衣,说:“我见到你时,你已昏于林中。至于旁人,未曾见。”
她细细抚过紫竹花簪,花簪是透紫的,不像旧时五彩斑斓。猛地一想:“这簪子?”
夏河王静看她:“我以骨血熬制,煅以紫竹叶,有护心安神之奇效。”
她望满天璀璨之星宿:“是让我失忆吧。”
“我们不是都猜对了吗?林默并不是你命定的人,”夏河王随她同躺一处,“还是你,发现自己是喜欢他的?”
她只低低地说:“即使林默他千百般不好,也护我生护我死,你再怎么爱依稀,有何权让我忘记他?”
“若不是你,他也不会周身伤痕,笑不抵心。”她转脸定定看夏河王。
夏河王却闭目说:“林默还未大婚,你若愿意,他依旧是你掌心的人。”
她笑得快哭了,“你爱依稀,就可以如此对我和林默?夏河,依稀不屑的手段,我更不屑。”
“好好好,你现在就去找林默啊!”夏河王起身,撒了她一身的紫色沙砾,“灰头土脸地去找他啊,他更心疼。”
“你何必如此,”她仰脸望天际,你早知我不会去的,静静说,“明天我会做橘紫糕,答谢你千年相陪。后天我单独去给依稀祝婚。”
“明日他们大婚,我也不去。”夏河王软了语气,“现思,欢迎回紫嘉。”
“夏河王端好。”她发觉自己竟还心态平和,才知是夏河在身侧的缘故。
“使女敬心。”夏河王轻轻松了口气,被原谅了呢。
紫衣男子以袖盖遮女子面容,侧身护道:“你歇了吧,我在呢。”
千年如已过的昨日,又如夜间的一更。爱如捕风,恰逢风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