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明婳看着跪在地上的许承欢:“本宫看了又能如何?你冒犯本宫,是不争的事实。即便曾经你我见过,也罪责难逃。”
许承欢道:“公主神通,若用心探查实情,必然是水落石出。草民不愿做不识好歹的人,公主容禀:原是新王登基不久,族内叛乱,大王相信许家的忠心,将国师所绘消镇符与影身符交与家母,希望在危难时许家能救驾于内宫。
消镇符能够消除百花王宫内对法力的压制,高阶的影身符能够帮使用者躲避侍卫与宫人。
“内乱已平,本该归还。但草民偷听了长辈的谈话,将消镇符与影身符偷来自用。
“公主,在你眼里,草民不过卑贱之躯,可草民也有自身的情感,草民只愿公主能对草民的家人从轻发落……若公主愿意看看记忆水晶,草民便再无遗憾了。”
帝明婳看着许承欢含情的眼神,暗道不妙,只怕是渡劫欠下的情债未了,找上门来了。
“你先起来吧。”帝明婳想到此处,有些心虚。渡劫的她,不记得自己的身世,只怕会做些荒唐的事,但她在渡劫结束后也没有毁了记忆水晶,说明里头还是有些值得纪念的记忆。
帝明婳感觉外头有些动静,撤了隔音墙:“怎么了?”
“谢侍君回来了。”宫女答道。
帝明婳一喜:“叫他进来。”
谢温言一进来便看到穿着不妥的许承欢,想到了些什么,气得发抖:“公主……”
“他刚刚使计冒犯本宫罢了,本宫打算明日告知百花王。”言罢,不看许承欢,从空间中取出未用过的衣衫扔给他。
“你若还知道廉耻,便自己穿上吧。”帝明婳道。
许承欢咬着下唇,将衣衫穿好。曾经他与谢温言也算百花族中家世品貌相当的两位公子,虽然不算熟识,但在贵公子圈中也算互相认识,有时候难免暗暗相较。如今这样狼狈地出现在他面前,实在让他感到羞耻。
等他穿好,帝明婳祭出缚仙索,将他绑住:“你若是不挣扎,这法器便不会伤你!”
帝明婳将谢温言带到空间中休息,只留许承欢一人在屋内。
“温言,今日累了吧。”帝明婳柔声道。
谢温言红了眼眶,抱住公主:“公主,奴以为公主变心了,喜欢上别人了。”
帝明婳心疼地不行,轻拍他的背安抚着。
等他情绪渐渐稳定,帝明婳问:“温言,你母亲叫你有何要事?”
谢温言道:“是宫中的侍从传错了话,说要叫李家的显公子去,他被王父留在宫中,他母亲叫他有事呢,结果听成谢公子。想来是有人设计。”
这人是谁,不言而喻。
“是吗?”帝明婳道,“竟牵扯进这么多人吗?”
谢温言道:“那侍从说请错人的时候,不见半分着急,想来胡编的可能性大些,只怕当时只想着他的主子已经成事,只要将奴糊弄过去便罢。”
帝明婳笑道:“醋坛子翻了?好酸的话。”
谢温言扑在帝明婳身上:“公主~我不管,今日我受了委屈,公主补偿我。”
“胆子越发大了。”帝明婳笑到,将他打横抱到床上。
谢温言在帝明婳脸上乱吻了几下,不久便受不住她的强攻,沉沦在她怀里。
迷乱之际……
“公主……公主来了百花族,会去谢家看看吗?”
“会,一定……去。”
谢温言得了保证,更加专心卖力起来,帝明婳倒是受用极了。
第二日清晨,帝明婳携着谢温言从空间里出来,恍若一对璧人。
许承欢感觉心被刺了刺,问:“公主要处置我了吗?”
帝明婳扫了他一眼,他眼下青黑,想是一夜未睡:“此事发生在百花王宫,又与本宫有牵扯。按照规矩,本宫本宫会将此事禀明皇兄,届时皇兄自会派遣神使前来调查清楚,依罪论处。”
许承欢的脸白了白。
帝明婳走出房间,屋外的宫女们早就候在外头,一见帝明婳出来,想进去打扫屋子,见里头还有许承欢,大惊,忙低下头去,不敢乱看。
***
帝明婳将此事禀告皇兄后,便不再理会,隔日陪着谢温言去了谢家。
谢家举家恭候,摆了宴席,其间自然是恭维不断,帝明婳一向听惯,也只是笑笑。
还要请帝明婳听自家养的小戏子排的戏,还想请她游湖,帝明婳推说头晕,婉拒了。
谢繁旭道:“公主,谢府已备好了客房,公主小憩一会儿吧。”
帝明婳不由得想到那日许承欢之事,好在今日只喝了一杯酒,道:“这倒不必,本宫去温言出阁前的房里歇歇吧。”
谢繁旭自然是答应的。
谢温言在一旁悄悄红了脸。
帝明婳一进屋子,就闻到了一股花香,和谢温言身上的香味如出一辙,帝明婳不禁多闻了闻。
“谢公子,好香啊。”帝明婳笑道。
谢温言佯怒道:“公主怎么这样不正经。”
帝明婳道:“好温言,你的闺房在何处?本宫头有些晕,好想躺一躺。”
谢温言将她带到曾经的睡处,香味更甚。
帝明婳看着上头碧蓝色的枕头,绣着漂亮的海棠花,被子也放地整齐。
帝明婳不禁想:温言未出阁前便一直睡在这儿。
谢温言伺候她躺上去,一如在公主府中。
帝明婳只看着他,他弯腰的样子正好看。谢温言正欲起身离开,帝明婳一把揽住他的腰:“温言,陪本宫一起睡。”
谢温言道:“那公主还休息得好吗?公主刚刚头晕了,该好好休息,不要想别的事情。”
帝明婳道:“就只抱着你。”
谢温言只好依着她。
帝明婳把头埋到谢温言怀里,安安静静睡了一觉。
终于醒了,竟发现压着了谢温言的手:“温言,难不难受?”
谢温言道:“公主说什么东西难受?抱着公主又不能动,小侍自然是极难受的。”
帝明婳一心想补偿他,又想着此处是他的闺房,更想与他在此处一试。
谢温言看着帝明婳的脸色变化,又有些害怕了:“公主,不行……别……外头会听到……”
帝明婳笑道:“那谢公子可得小声一些。”
谢温言听着心爱的人喊着他未出阁前别人唤他的称呼,只觉禁忌,又怕外头的人听见,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谢公子,本宫头一遭来你的闺房,真是香极了。”
“公主,求公主莫要再唤谢公子了,唤小侍温言吧……”谢温言哀求着,可怜极了。
帝明婳愈发想逗弄他:“想谢公子也是大家公子,名门之后,还未出阁,便邀本宫来此,不知是何意?”
谢温言红了眼眶:“分明是公主强闯进来……”
帝明婳笑道:“你在外头这样引诱本宫,本宫能不进来吗?”
谢温言咬了下唇,又松开,眼神迷离:“公主,公主天人之姿,小侍倾慕许……许久。小侍已是您的人了,求公主日后疼惜……”
许久……
帝明婳抱着谢温言轻生安慰着,谢温言红着眼眶无力地靠在帝明婳怀中。
“公主,小侍收拾收拾吧,外头会发现的。”
帝明婳轻笑一声,只怕外头早知道了,只是不敢进来打搅罢了。
“知道也无妨,你这样受宠,或许你母父更放心呢。”
谢温言轻轻捶了帝明婳一下:“公主~”
“好好好。”帝明婳拗不过他。
谢温言施法收拾起来,不一会便崭新如初。
两人又用了午饭,就告辞回去了。
帝明婳将谢温言送回他的住处,便回了书房。
她想了想,进了戒指空间,来到贮藏记忆晶球的屋子,找到了那颗贮藏七泉山渡劫记忆的晶球。
它散发着浅浅的紫光。
帝明婳握住它,施法感受它。
*
“慕钦,”她听到有人喊,“你还好吗?”
原来她投胎成了凡间的一个女人慕钦。她双亲故去,自己继承家里的药铺子继续卖药,邻居大姐常来帮助她。
“还好,就是头晕。”她听到自己说,“你别担心。”
“是樊公子救了你!”邻居说,“要不是他,你就要死在山上了。”
“奥……”她说,“过两日我去感谢他。”
樊家是七泉县的豪富之一,又与七泉县的县长是姻亲。这次公子去山上的神女庙上香,看到晕倒在地的慕钦,就令侍从救了她。
樊公子看到她的脸,震惊于她的容貌——她是公主的时候,一句话能决定生死,众人只觉得威严,容貌是再次要不过的东西了。如今她投胎成了凡人,她的容貌反而成了别人第一个注意到的事情。
樊公子樊月是来山里的神女庙上香的,他这两年一直被他的表姐——县长家的大小姐追求,他不想答应,却也不好拒绝,这些日子表姐出门游学,他才得了清净。这次,他是想去神女庙拜一拜,希望早日摆脱表姐,再向神女求一个姻缘签。
慕钦上山采药,中了暑气,晕了过去,山里有许多毒物,若没有樊月相救,只怕真的要死在那儿了。
慕钦身子养得差不多了,就去樊府道谢。樊月得知她家做药材生意,虽不算巨富,家境却还算殷实。看着她的脸,计上心来。
隔日便与母父说,自己爱上了慕钦,死活要与她成婚。
樊母与樊父早就希望将儿子赘给县令家的女儿,看到樊月这样不争气,十分头疼。樊母久经商场,猜测是樊月为了摆脱表姐想的办法,就让樊父去县令家找樊月的舅舅(县令的正夫)先将亲事定下来,让樊月死心。
樊月小时候见过表姐杀猫,害怕至极,实不想赘,一咬牙,遣人告诉舅舅自己早就心有所属。
舅舅疼爱樊月,不会将事情说出去,正想着怎么婉拒樊父。谁知这事被县令知晓,两家虽为姻亲,可近年来县令对樊家已有不满。这次樊父前脚来提亲,樊月后脚拒绝,这一举动被县令看作是侮辱县她的宝贝女儿。
亲事黄了。
县令不想让樊家好过,将樊月有心上人的事情散布出去。
樊月不想赘也得赘了。
慕钦莫名其妙当了新娘官。
新婚夜,樊月与她约法三章,慕钦也一一答应,只与他做假妻夫。
可日夜相处,樊月实在忍不住对为人正直洁身自好的慕钦动心。
一次醉酒,樊月主动贴过去,慕钦一开始守着约定,想要推拒,又怕伤了樊月大家公子的面子,只得被他拉着耳鬓厮磨。一夜过后,两人做了真妻夫。
第二日,樊月羞红着脸告诉慕钦,那日神女庙,他抽中了上上签。
此后,樊月对慕钦越发体贴,慕钦也对他越发怜爱珍惜。妻夫恩爱,情深似海。
好景不长,樊月的表姐从外地游学回来,听说樊月已经赘人,勃然大怒,指使他人陷害慕钦偷盗,将她关进大牢。
等慕钦被人抓走,她迫不及待去找樊月,想让他与自己私通,又哄骗樊月将来使计让他成为自己的小侍。
樊月性子烈,不想让她得手,一头撞死了。
县令各种包庇女儿。樊家痛恨县令,却因为弟弟赘到了县令家,生死都被拿捏着,无可奈何。
慕钦在牢里几年,被放出来后,听说了樊月的死,伤心欲绝,设计杀死了罪魁祸首,独自跑到外省去了。
*
帝明婳看着紫色的记忆晶球暗淡下去,最后不再有光,知道这段记忆彻底恢复了。
“原来七泉山的劫难,是牢狱之灾,丧夫之痛……”帝明婳喃喃道,“月儿……”
***
帝璟玄在皇宫勃然大怒:“这百花族着实不知好歹,竟出这样的事!若是刺客怎么办!竟敢这样对朕的皇妹!”
周月词正在隔壁休息,听到宫人说皇上发了火,便过去找他。
“怎么了?”她拿起信。
帝璟玄看到周月词过来,火气都消了一半,道:“阿词怎么来了?”
周月词道:“我不来,指不定你要将这皇宫拆了呢。”
帝璟玄委屈道:“阿词,你看看百花族,竟这样对皇妹。”
周月词揽过他:“既这样,何不秉公处置,处死许承欢及其父亲,母亲与涉事宫人废除法术后流放,其余家人均流放,为公主雪耻。”
帝璟玄道:“阿词所言,合乎礼法。只是这许承欢处死却有些轻了,胆敢勾~引朕的皇妹,朕便废了他的法术,贬他做个军奴,以儆效尤!”
周月词心想,这男人对男人还真是狠,不过这样也好,好让那些心思不正的小男子知道,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也得要遵循礼法,冒犯公主,下场可不轻。
***
那厢帝明婳出了门,便着人询问许承欢的下场,知道他在军营,立刻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