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生，爸爸妈妈现在没法回去，今年的生日不能和你一起过了，就和哥哥一起过哈。但等我们回去，有属于你十五岁的生日礼物哦。生日快乐”
于诉生从手机那头感受到一股透过冰冷机器传来的温水。在挂断电话后，他靠在床边的墙上，透过落地窗看着对面轮廓模糊的建筑和路边即使被雨丝打乱，仍然散发光亮的路灯。偶尔的闪电让他看清楚了远处的高楼大厦，同时他也被照亮。于诉生终于离开了房间。打开门，他看见暖黄的灯光从一盏小台灯下流淌出，给正下方的四人合影镀上一层柔光。
“于诉生！打完电话没，快过来。”
听声音是个少年，他的每一个字的尾音都带着一点不自觉的上扬。他走进厨房就看见一个穿着围裙，手拿奶油袋，弯着腰准备往一个成型的蛋糕上挤的人。那人的头发有些长，总是扎到他的眼睛，但没手去弄，于是头也没回：“过来帮我弄下头发。”
于诉生从主卧卫生间里拿了一根妈妈的皮筋，把他额头碎发扎起，在把他松掉的围裙系好后，从后面抱着他的腰，就一直看着他手部动作的每一步。他将下巴抵在怀抱中人的颈窝处。他的好看是水中化开的墨水，像文人手中舞起的剑。失去头发的遮挡，睫毛垂下时如同展翅的蝴蝶，在眼下打下了一片细密的阴影。
他的眼角散落着三颗痣，最近的一颗就长在卧蚕上，另外两颗一颗在眼角处，而落在颧骨上的痣，像是被雨水冲刷过的墨痕般淡。
“要不你先别呼吸了，我的脖子很痒。”于任别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缩缩脖子，用脑袋去抵他。
“哥，我今天有些累，想靠一会儿，行呗？”于诉生又把下巴换到另一边的肩上。
“刚爸妈打电话来说什么？”
“他们现在回不来，让哥陪我过。”于诉生松开怀抱着的手走到桌子的另一边，用手撑着桌子，看着于任别做蛋糕。
“这话说的，好像哪次我没陪你过似的。”确实，从2006年起，他的九次生日，哥哥从未缺席。
“蛋糕你做了一天吗？”
“我不是请假了么，之前刷到了这类的视频，就想做一个试试，要不上面的装饰你来？”
“自己做生日蛋糕啊？有点可怜。其实你也不用往上面抹奶油，咱俩都不喜欢吃。”
“你想插根蜡烛就完事了？”
“现在已经9点了，你几点做的蛋糕？”于诉生想笑，于任别好不容易请一次假，不睡到下午是不可能的，再加上睡醒玩手机刷视频的时间，合理认为是自己上补习班或更晚的时候。
“就7点左右，但我昨天就订蛋糕了，这个，心血来潮而已。订的蛋糕在冰箱里，你去拿出来吧。”
没有忽略他语气里的失落，张口就来：“哇，七点做的，这么点时间哥就能把蛋糕烤的这么成功，太厉害了。”
于诉生不关心两个蛋糕，却一直盯着于任别的脸看。果不其然，在听到来自弟弟的夸奖后，哥哥的嘴角有了微小的上挑，即使借着洗手的原因转过身作为掩盖，但于诉生看得清楚。
最后在于任别的强烈要求下，毛坯版蛋糕没用上，豪华版蛋糕端上了桌。
万家灯火的光照进了只有两个人的黑漆小屋，照亮了于诉生眼里于任别的脸。
“蜡烛点好了，环境也就位，有请头戴王冠的寿星。”
于诉生伴随着于任别的生日歌坐在位置上，迎着他的目光举手许愿，在他的期待中许下了重复两年的愿望。
2016年9月1号的早上，于任别和于诉生骑着自行车一前一后的往北阳四中去。
其实初二时于诉生的成绩完全上不了北阳四中，但知道了哥哥的志愿是这所学校后，初三那年他把两年都没有的经历全用上了，恰巧初二那年看了些小说，跟风熬夜学习，但仅此周五和周六，其余的日子在于任别的要求下乖乖上床睡觉，而熬夜学习的另一个吸引点是哥哥会和他一起。那年，他们见过临晨两点多的夜，又吹过临晨四点街道上的风。和于任别的轻松相反，但他把这一切结合为一句话：“哥，我们真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