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芯雅笑着跟上他的步伐，然后故意慢悠悠地说：“霍叔叔，你这是在哄我吗？”
霍延舟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你说呢？”
夜风微凉，别墅院子里的路灯洒下暖黄的光晕。
两人一狗，沿着花园小径慢慢走着，灯光下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霍延舟和胥芯雅并肩走在鹅卵石小径上，Lucky欢快地跑在前面，时不时地回头等他们。
抬头望去，夜空澄澈，繁星如碎钻般闪烁。
“那颗最亮的，是天狼星。”胥芯雅忽然停下脚步，指着天空，眼睛亮晶晶的，“古埃及人认为它是尼罗河泛滥的预兆，每当它出现，就意味着丰收的季节要来了。”
霍延舟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星光落进她的瞳孔，映得她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一般。
“旁边那几颗连在一起的，是猎户座。”她继续说着，手指在空中轻轻划出线条，“传说猎人奥利安因为傲慢被蝎子蛰死，宙斯为了纪念他，把他放到了天上，但为了惩罚他，永远让他背对着蝎子座逃跑……”
胥芯雅此刻的声音很是轻柔，甚至带着一点孩子气般的雀跃，仿佛那些古老的传说在她口中重新活了过来。
霍延舟其实没怎么听进去故事里的内容，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讲星星时，睫毛会随着眨眼的动作而轻轻颤动，唇角也会跟着不自觉地上扬，偶尔说到兴奋处，还会无意识地抓着他的袖口晃一晃。
夜风拂过她的发丝，一缕碎发调皮地贴在她脸颊边。
霍延舟抬手，自然而然地替她拨到耳后。
觉察到他的动作之后，胥芯雅微微一愣，转头看他：“霍叔叔……你有在听吗？”
霍延舟面色如常地“嗯”了一声，然后用拇指轻轻扫过鼻尖。
这是他一贯性说谎时的掩饰动作。
他其实并没有仔细听。
他在顺着她的目光一起观察着那几颗星星。
Lucky不知何时跑了回来，蹲坐在两人脚边，仰头望着星空，尾巴轻轻拍打着地面，像是在附和她的故事。
胥芯雅笑起来，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然后突然停下脚步，望着草坪边缘的空地出神。
“怎么了？“霍延舟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这里要是有个秋千就好了。“胥芯雅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尾，“我小时候最喜欢荡秋千了，尤其是在下雨天。“
霍延舟没说话，但她知道他听进去了。
因为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动了动，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七岁那年，我在福利院后面的老槐树下发现了个破秋千。“她的声音浸在晚风里，“绳子都磨得起毛了，坐板也裂着缝，但我每下课后都要偷偷去荡一会儿。“
一片秋叶飘落在她肩头，霍延舟伸手拂去。
“记得有一次荡的时候绳子突然断了，我摔进了前面的泥坑里。“她笑着比划膝盖的位置，“这里留了道疤，现在依然还在。“
霍延舟的视线转移到她的膝盖处，探究的眼神扫过她说的位置，那里确实有道浅白色的月牙痕。
他的眼神太过于灼热，盯得她的脸微微发烫。
四周突然安静下来。
Lucky不知何时叼着飞盘跑了过来，湿漉漉的鼻子蹭过她掀起的裤脚。
胥芯雅红着耳根放下裤脚：“后来院长把秋千拆了，说太危险...“
她话还没说完，霍延舟已经转身往书房走去：“我还有个视频会议，你早点回房间休息吧。“
胥芯雅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撇了撇嘴。
这人总是这样，听她回忆往事就找故意找借口离开。
刚刚自己讲故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
霍延舟回到书房关上门，拨通了特助的电话。
“明天早上在花园梧桐树下装个秋千。“他声音低沉，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桌面，“要白色木质，麻绳缠绕，坐板加宽。“
电话那头，特助迅速记录：“安全标准按？“
“最高级别。“霍延舟顿了顿，“绳缆用海军舰艇级防断材质，承重至少500公斤。“
“明白。需要装饰性设计吗？“
霍延舟目光落在窗户外面梧桐树下站着的那抹身影上，七岁的胥芯雅和二十岁的她，又有什么区别呢？
一样的都还是个爱玩的孩子。
“在坐板边缘刻'上XY'字样。“他喉结动了动，“再缠些新鲜藤蔓。“
“好的。还有其他要求吗？“
霍延舟想起她方才卷着发尾说“下雨天最爱荡秋千“时的神情，眸色渐深：“加装隐形防雨棚，雨天也能用。“
“好的，霍总。”那边的助理很快就领悟到了他的意思，并且开始着手办理这件事情。
第二天一早，胥芯雅推开落地窗时不由得愣住了。
院子角落的老梧桐树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座白色秋千架。
两根麻绳缠着新鲜藤蔓，木板被打磨得光滑圆润，风一吹，秋千便轻轻摇晃，像是等待已久。
Lucky兴奋地围着秋千转圈，尾巴扫起几片梧桐叶。
“这是......“她指尖触到麻绳上未干的水彩——有人特意在绳结处画了极小的星星图案。
身后传来脚步声。
霍延舟端着咖啡杯站在廊下，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去试试。“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让人换了盏吊灯。
胥芯雅赤脚跑过草坪。
秋千坐板比她记忆里的宽些，足够两个人并肩而坐。
她突然想起十二岁那年，霍延舟第一次带她去游乐园，她盯着秋千架上嬉笑的小朋友，羡慕了好久好久。
麻绳摩擦树杈发出熟悉的吱呀声。
身后忽然传来温度，霍延舟的手掌贴上她背脊：“要推吗？“
风掠过耳际时，她听见自己心跳震耳欲聋。
梧桐叶的影子在地面摇晃，秋千越荡越高，直到能看见隔壁花园的玫瑰丛。
Lucky追着他们的影子汪汪叫，朝阳把两人交叠的身影拉得很长，长得像这些年秘而不宣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