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废弃图腾的轰鸣(1 / 1)

变异星屑草叶带来的微弱增幅,成了林七在绝望荒野里抓住的第一根救命稻草。她小心翼翼地将那片珍贵的叶子贴身藏好,只在夜深人静或需要避开老瘸腿战士偶尔扫视的目光时,才敢拿出来短暂地感受一下那奇异的“归零场”。

同时,她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草圃的“科学种田”大业上。虽然资源匮乏得可怜,但地球社畜骨子里那点实用主义和“搞点副业”的本能开始复苏。

她用破石片挖沟的效率太低,就尝试着用体内那微弱混乱的能量去“软化”一小片坚硬如铁的贫瘠土壤,效果微乎其微,聊胜于无。她发现一些岩石缝隙里长着极其顽强的苔藓,就尝试着把这些苔藓刮下来,捣碎成糊,混合着收集到的浑浊雨水,当做原始的“有机肥”浇灌在几株重点关注的星屑草根部。当然,每次“施肥”后,她都会尝试注入一丝那驳杂的能量。

效果是缓慢而渐进的。

几天下来,又有三株星屑草出现了明显的变异迹象。一株叶片变得宽厚,泛着淡金色光泽,入手温热,似乎蕴含着更强的辐射吸收能力;另一株则变得更加纤细透明,如同冰晶,散发着更冷的寒气;最后一株最为奇特,叶片上开始浮现出极其微弱的、如同电路板般的银色纹路。

林七如获至宝。她将这些变异叶片小心地采摘下来,藏在草棚角落一个破陶罐里。这些叶子就是她目前唯一的“资产”,是增幅“存在感归零”的试验品,或许…未来还能成为交换食物的筹码?虽然她还不确定除了自己,还有谁能利用这种增幅。

日子依旧艰苦。食物来源主要靠老瘸腿战士心情好时丢过来的、连部落圈养的低等草食星兽都不屑一顾的残羹冷炙——通常是些发黑发硬的植物根茎和带着腥臊味的骨头渣。饥饿是常态。但她体内的那缕能量,似乎也在缓慢地增长着,虽然依旧微弱驳杂,却让她比刚穿越时多了一丝力气和耐寒能力。

这天下午,天色阴沉。林七正在草圃边缘,试图用一块边缘锋利的石片,将一株变异星屑草叶片上那如同电路板的银色纹路拓印到一块相对平整的薄石板上——纯粹是出于好奇和一种“记录下来”的本能。她专注地刻画着,浑然不觉部落核心区域传来的骚动。

直到一阵尖锐、急促、带着原始蛮荒气息的号角声撕裂了沉闷的空气!

“呜——呜——呜——!”

号角声连续三响,一声比一声凄厉、高亢!这是黑石部落最高级别的警报!代表有强大的、足以威胁部落存亡的外敌入侵!

林七猛地抬头,手中的石片“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看到部落中心方向腾起几股黑烟!嘈杂的怒吼声、尖叫声、金属碰撞的铿锵声隐约传来,瞬间打破了部落外围死水般的寂静!

“星盗!是人族的星盗掠夺者!”远处岩石下打盹的老瘸腿战士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跳了起来,仅剩的那只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一种困兽般的凶狠。他抄起倚在岩石上的木矛,一瘸一拐地朝着部落中心的方向冲去,嘴里发出意义不明的嘶吼,完全忘记了草圃边还有一个林七。

恐惧瞬间攥紧了林七的心脏!星盗?人族的?她混乱的记忆碎片里立刻浮现出一些血腥的画面:燃烧的房屋、族人的惨叫、冰冷的能量武器光束……

跑?往哪里跑?部落外围是无尽的荒山和危险的星兽领地!留在这里?星盗扫荡外围几乎是必然!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猛地扑向藏匿变异叶片的破陶罐,将里面几片形态各异的叶子一把抓出,胡乱塞进怀里。增幅“存在感归零”的银灰色锯齿叶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镇定了一丝。

她环顾四周,目光瞬间锁定了草圃后方那片怪石嶙峋、更显荒凉的坡地。那里散落着不少部落废弃的杂物,几根断裂倾倒、布满裂纹、图腾纹路早已模糊不清的巨大图腾柱半埋在乱石堆里,如同远古巨兽的骸骨。

那里!废弃图腾柱形成的天然石堆缝隙,或许能藏身!

林七没有丝毫犹豫,拔腿就朝着那片乱石堆冲去!怀里的变异叶片随着奔跑硌得生疼,但她顾不上了。身后部落核心区域的厮杀声、爆炸声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隐约看到能量武器划破阴沉天空留下的惨白色光束!

她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头扎进了冰冷的乱石堆,在倾倒断裂的图腾柱之间寻找着藏身之所。一根最为巨大的断柱斜靠在几块巨石上,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三角空间,里面堆满了碎石和腐朽的兽骨。

就是这里!

林七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蜷缩在最深处,用碎石和腐朽的骨头将自己尽可能遮盖起来。她将那片冰冷的银灰色锯齿叶紧紧贴在额头,调动起全部的精神力去激发那微弱的“归零场”。

嗡……

一层极其稀薄、肉眼难辨的扭曲感覆盖了她蜷缩的身体轮廓。她屏住呼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混乱的脚步声、能量武器特有的嗡鸣声、以及肆无忌惮的、用带着电子杂音的人族通用语发出的狂笑和喝骂声,由远及近,迅速朝着部落外围扫荡过来!

“快点!搜干净!值钱的矿石、草药、还有图腾柱上镶嵌的能量结晶!统统带走!”

“妈的,这穷鬼部落,连个像样的女人都没有!”

“那边!那片破草圃后面好像有东西!过去看看!”

林七的血液几乎要冻结!她透过石缝,看到几个穿着简陋、涂着乱七八糟油彩、手持粗糙能量步枪或链锯砍刀的人族星盗,骂骂咧咧地冲进了星屑草圃!他们粗暴地践踏着那些灰白色的草叶,几脚就踹翻了林七栖身的破草棚!

“呸!全是垃圾!”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星盗朝草圃啐了一口。另一个则举起能量步枪,随意地朝着草圃里扫了几枪!嗤嗤嗤!蓝色的能量光束射入地面,溅起灼热的泥土和草屑!一株林七精心培育、刚刚显出淡金色光泽的变异星屑草瞬间被汽化!

林七死死捂住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叫出声。恐惧和愤怒在她体内交织燃烧。

星盗们很快对这片“垃圾场”失去了兴趣,骂骂咧咧地朝着林七藏身的乱石堆走来。

“这堆烂石头里能有什么?埋死人骨头的地方!”

“说不定有好东西被埋下面了呢?撬开看看!”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林七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浓重的汗臭味和劣质能量液的味道!一个星盗已经走到了她藏身的巨大断柱旁,举起链锯砍刀,就要朝着挡住入口的碎石劈下!

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部落核心区域猛地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

“祖灵庇佑!黑石的勇士们!杀光这些掠夺者!”

是黑爪长老的声音!紧接着,是更为激烈的能量武器交火声、肉体碰撞声、濒死的惨嚎声!显然,部落的抵抗力量在长老的带领下,进行了疯狂的反扑,暂时将外围这些喽啰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头儿那边顶不住了!快过去支援!”准备劈砍石堆的星盗动作一顿,扭头朝着核心区域望去。

“妈的!快走!”几个星盗骂了一声,放弃了搜索乱石堆,转身朝着战斗最激烈的方向狂奔而去。

林七瘫软在冰冷的石缝里,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心脏还在狂跳不止。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死亡的冰冷气息。

她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朝着部落中心望去。

场面惨烈无比。

几栋石屋在燃烧,黑烟滚滚。地上躺着不少族人和星盗的尸体。部落的勇士们依靠着图腾柱和坚固的石屋作为掩体,用石斧、木矛和简陋的能量投射武器(类似粗糙的弩炮)进行着顽强的抵抗。他们的武器上大多闪烁着微弱的巫力光芒,显然经过附魔,但面对星盗手中射速更快、威力更大的能量步枪,依旧处于下风。

岩鹰长老站在一根最大的图腾柱下,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试图激活图腾柱的力量形成防护屏障。但那根图腾柱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青叶长老则在后方,指挥着妇女和伤员,用草药和简陋的巫术为受伤的战士止血。

一个身材格外高大、穿着镶嵌着金属片的粗糙动力甲、手持一把嗡嗡作响的等离子战斧的星盗头目,如同人形凶兽,在战场上横冲直撞!他的动力甲闪烁着能量护盾的微光,部落勇士的石斧砍在上面只能溅起几点火星。战斧每一次挥落,都带起一蓬血雨!

“哈哈哈!土著就是土著!给我死!”星盗头目狂笑着,一斧劈飞了两个挡路的部落战士,血浆和残肢飞溅!他的目标,赫然是正在竭力维持图腾柱防御的岩鹰长老!

岩鹰长老脸色惨白,嘴角溢出鲜血,显然维持防御已到了极限。一旦图腾柱防御被破,他和周围的族人将瞬间暴露在星盗凶猛的火力之下!

黑爪长老怒吼着从侧面扑向星盗头目,却被一个手持能量步枪的星盗喽啰一枪打在肩膀上,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长老!”远处的石虎目眦欲裂,想冲过来救援,却被几个星盗缠住。

完了!部落要完了!一股冰冷的绝望感弥漫在所有抵抗的族人心中。

蜷缩在乱石堆里的林七,心脏被这一幕狠狠揪住!她看到了那个星盗头目动力甲关节处闪烁的、相对薄弱的能量节点!她看到了岩鹰长老面前那根巨大图腾柱核心处一块巨大的、布满裂纹的黑色晶石正在剧烈震颤,能量极度不稳!她甚至看到了离战场不远的一处石屋废墟旁,一个之前对她流露出过一丝善意的小孩,正被倒塌的碎石压住了腿,惊恐地哭喊着,而一个狞笑的星盗正举着链锯砍刀朝他走去!

时间仿佛凝固。

恐惧、愤怒、对那小孩微弱善意的记忆、以及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属于地球社畜林翠花的破罐子破摔的狠劲,瞬间在林七胸中爆炸!

“操!”

她猛地从藏身处探出半个身子,根本来不及思考后果!左手紧紧攥着那片冰冷的银灰色锯齿叶,将“存在感归零”的被动催发到极致!同时,她调动起体内所有能调动的、那缕微弱却驳杂混乱的能量!

目标不是星盗!也不是图腾柱!

而是离她藏身处不远、斜插在乱石堆边缘的一根图腾柱!

这根柱子早已废弃多年,通体布满蛛网般的裂纹,顶端的兽骨装饰早已脱落,图腾纹路也模糊不清,像一具被遗忘的枯骨。但它足够巨大,足够近!

林七将所有的力量,带着她灵魂深处的愤怒、不甘、恐惧和地球人“短路他丫的”的实用主义狠劲,化作一股无形的、混乱的能量激流,狠狠地、孤注一掷地朝着那根废弃图腾柱的核心——一块同样布满裂纹、黯淡无光的能量晶石位置——撞了过去!

如同将一根烧红的铁棍,捅进了一堆老旧破烂、沾满油污的电路板!

嗡——!!!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令人牙酸的嗡鸣,猛地从废弃图腾柱内部炸开!

紧接着,那根死寂多年的图腾柱,表面黯淡的纹路骤然亮起!不是纯净的巫力光芒,而是疯狂闪烁、五颜六色混杂在一起的、如同接触不良的霓虹灯般混乱刺目的光芒!一股狂暴、无序、极度不稳定的能量乱流,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猛地从图腾柱内部爆发出来!

这股混乱的能量乱流并非攻击,而是如同失控的电磁风暴,瞬间扫过方圆数十米的范围!

嗤啦!嗤啦!

冲在最前面的、正举着链锯砍刀砍向小孩的星盗,他手中那把简陋能量武器上的指示灯疯狂乱闪,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下一秒,“砰!”的一声闷响,武器内部能量回路过载,直接炸膛!灼热的金属碎片和能量乱流将他半个身子炸得血肉模糊!

“啊——!”惨叫声凄厉响起。

同时,那个正准备一斧劈碎岩鹰长老护盾的星盗头目,他动力甲关节处闪烁的能量节点猛地爆出一团刺眼的电火花!整个动力甲的动作瞬间僵直、抽搐!护盾发生器发出尖锐的过载警报,光芒剧烈闪烁后,“啪”的一声彻底熄灭!

“什么鬼东西?!”星盗头目又惊又怒,身体因为动力甲失控而失去平衡,踉跄了一下。

就是这瞬间的迟滞和护盾消失!

岩鹰长老眼中精光爆射!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猛地将一口精血喷在面前图腾柱的核心晶石上!

“祖灵佑我!磐石壁垒!”

嗡!

原本明灭不定的图腾柱光芒骤然稳定、大盛!一道厚实的、带着岩石纹理的土黄色能量护盾瞬间展开,堪堪挡住了星盗头目因为失控而轨迹歪斜、威力大减的等离子战斧劈砍!能量护盾剧烈震荡,但终究没有破碎!

“杀!”黑爪长老忍痛从地上爬起,趁机掷出手中的石斧!石斧上巫力光芒暴涨,呼啸着狠狠砸在星盗头目失去护盾保护的胸口!

砰!咔嚓!

金属甲片碎裂声和骨裂声同时响起!星盗头目惨嚎一声,口喷鲜血倒飞出去!

首领受创!外围星盗武器莫名失效!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打乱了星盗的阵脚!部落勇士们精神大振,怒吼着发起了反冲锋!

混乱中,谁也没有注意到乱石堆角落里,那个引发这一切的源头。

林七在能量爆发的瞬间,就被一股巨大的反震力狠狠撞回石缝深处,脑袋重重磕在冰冷的岩石上,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她体内那点微末的能量彻底耗尽,紧握着银灰色叶子的手无力地垂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只有那根废弃的图腾柱,表面的混乱光芒还在微弱地、不稳定地闪烁着,如同一个被强行唤醒又迅速陷入沉睡的怪物。柱体深处,靠近基座的位置,一道原本极其细微、几乎不可见的古老裂痕,在刚才那狂暴能量流的冲击下,似乎…微微扩大了一丝?一丝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九幽地底的、令人心悸的冰冷气息,从裂痕中悄然渗出,又迅速消散在混乱的战场空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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