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亦回过神，拿起最上面的一份。那是盛炎的档案——朝阳纺织厂的销售科长，28岁，普通家庭出身，工作表现平平却晋升迅速。
“查一下他和叶小姐的关系。”裴书亦头也不抬地说，“越详细越好。”
秘书点头离开后，裴书亦翻开另一份文件——叶氏纺织的财务报告。
数字很漂亮，但他敏锐地注意到应收账款比例偏高。如果叶玖玖的心声属实，盛炎很可能已经盯上了这个漏洞。
想到昨天盛炎被拖走时怨毒的眼神，裴书亦眼神一冷。不管叶玖玖所谓的“重生”是真是假，那个男人确实不简单。
他拿起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李行长，关于叶氏的贷款申请……”
叶家书房里，叶玖玖正聚精会神地翻阅着父亲放在桌上的财务报表。阳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她浓密的睫毛下投下一片阴影。
“玖玖，你怎么突然对这些感兴趣了？”叶明远放下茶杯，不解地看着女儿。
叶玖玖头也不抬：“爸，我想去厂里学习。”她指着报表上的一行数字，“你看这个季度的涤纶面料销量下降了15%，但我们的生产成本却增加了8%，这不合理。”
叶明远瞪大眼睛：“你看得懂这些？”
叶玖玖手指微微一顿。
她忘了现在的自己应该是那个只懂文学的叶家大小姐。【得找个合理的解释……】
“我大学选修过会计课。”她若无其事地翻过一页，“而且最近看了很多商业杂志。爸，现在南方已经开始流行混纺面料了，我们还在主攻纯棉，这样下去会被市场淘汰的。“
叶明远若有所思地点头：“你说得对。老周上周从广交会回来也提到这个趋势，但设备改造需要大笔资金……“
“银行贷款呢？”
“正在申请，但……”叶明远欲言又止。
叶玖玖心下了然。前世这个时候，盛炎暗中作梗导致叶家贷款被拒，父亲不得不接受他的“帮助”，从而让他逐步掌控了叶氏纺织。
“爸，让我试试吧。”叶玖玖合上文件，眼神坚定，“给我三个月，如果我不能帮厂里扭转局面，我就乖乖回来准备婚礼。”
叶明远惊讶地看着女儿，忽然觉得她像变了个人似的。那个整天只知道谈诗论画的娇小姐，什么时候对生意这么上心了？
“好吧。”他终于点头，“明天我带你去厂里转转。不过玖玖，你现在是裴家的未婚妻，要注意……”
“我知道分寸。”叶玖玖微笑，心里却想着：【三个月足够我布局了。盛炎，这次看你怎么抢走叶家的产业！】
裴书亦刚走进京都大饭店的旋转门，耳边就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心声。他脚步一顿，目光扫向大堂角落的咖啡厅——叶玖玖正和一个中年男人相对而坐，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
“……所以李行长，叶氏纺织的贷款申请有什么问题吗？”叶玖玖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裴书亦挑了挑眉，不动声色地找了个能看见他们但不会被发现的位置坐下。他今天约了人在这里谈生意，没想到会遇到叶玖玖。
“叶小姐，贵公司的财务状况确实不错，但抵押物价值评估有些……”李行长推了推眼镜，面露难色。
叶玖玖轻轻搅动咖啡：【果然和前世一样，盛炎已经买通了信贷主任。不过这次……】
“李行长。”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听说贵行正在处理一笔不良贷款，是朝阳纺织厂的200万？”
李行长脸色一变：“叶小姐怎么知道？这事还没公开……”
叶玖玖微笑：“我恰好认识一位对纺织行业很感兴趣的投资者。如果您能批准叶氏的贷款，我可以介绍他接手那笔不良资产。”
裴书亦眯起眼睛。朝阳纺织厂……那不是盛炎工作的地方吗？从叶玖玖的心声中，他拼凑出了事情的全貌——盛炎利用职务之便让朝阳厂背负巨额债务，准备等叶氏资金链断裂时低价收购。而叶玖玖，似乎打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这……”李行长明显动摇了，“叶小姐说的投资者是？”
“裴氏集团。”叶玖玖淡定地吐出四个字。
裴书亦差点被咖啡呛到。这小丫头，居然拿他的名头当筹码？
【反正裴书亦迟早会收购朝阳厂，我不过是提前推动一下。】叶玖玖的心声带着几分狡黠，【前世他就是在1986年低价收购了朝阳厂，气得盛炎跳脚……】
裴书亦眼中闪过一丝讶异。1986年的事，他现在都还没做决策，她怎么知道？
“裴氏？”李行长眼睛一亮，“如果是裴总感兴趣的话……”
“李行长。”裴书亦突然出现在他们桌前，面带微笑，“真巧。”
叶玖玖手中的勺子“当啷”一声掉在杯子里，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怎么在这？！刚才的话他听到了多少？】
“裴……裴总！”李行长慌忙站起来，“正好谈到您……”
裴书亦优雅地拉开椅子坐下：“叶小姐刚才提到的合作，我很感兴趣。”
叶玖玖强自镇定，但裴书亦从她剧烈波动的心声中听出了惊慌：【完了完了，他会不会以为我在利用他？不过反正我们只是家族联姻……】
“裴先生。”她挤出职业微笑，“我只是向李行长建议一个双赢的方案。”
裴书亦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叶小姐对纺织行业的了解令人印象深刻。”他转向李行长，“明天上午十点，请带着相关资料来我办公室详谈。”
李行长连连点头，识相地告辞了。
桌上只剩两人时，叶玖玖感到一阵不自在。裴书亦的目光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所有心思。
“我没想到裴先生对纺织业也有兴趣。”她试探着说。
裴书亦慢条斯理地喝了口咖啡：“我对很多事都有兴趣，比如……”他抬眼看她，“你是怎么知道我会收购朝阳纺织厂的？”
叶玖玖心跳漏了一拍：【他发现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