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顶楼小屋,气氛比昨夜更加凝重。
忽可兰焦躁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踱步,网上关于‘孟少白下跪’、‘萌宝讨债’的讨论已经炸锅;各种嘲讽孟家的言论、对她们母子的恶意揣测还在发酵。
她不怕被骂,但她怕孟少白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会带来孟家疯狂的报复。
楼下的陌生车又多了几辆。
“娘…”
无凭抱着小膝盖坐在床上,大眼睛里没有了直播时的笃定,只剩下后知后觉的害怕。
“无凭…是不是说错话了?给娘惹麻烦了?”
忽可兰停下脚步,看着女儿怯生生的样子,一阵揪心。
她走过去,用力把女儿搂进怀里:“闺女没错!错的是那个…那个没担当的混蛋!”
她口中骂着孟少白,心里却在流虚汗。
没有发泄之前,心中空虚;真正见到孟少白发泄完了,心中却感觉更加空虚,更加失落。
她自己也在想,自己想要干什么,又在做什么!
真不如带着儿女回草原,那里只有蓝天白云的干净,没有人心善恶的揣测;可自己会甘心吗!
角落里的无痕,看着无助的忽可兰:“娘,那个人家,不会罢休。”
“他们会来。”
仿佛印证了无痕的话,咚咚咚!咚咚咚!
粗暴的声音,破旧的木门恨不得被砸开;听这敲门声,来者绝不是什么好人。
忽可兰浑身一僵,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厉声喝问:“谁?!”
门外一个带着浓重本地口音的傲气女声:“开门!孟家老夫人!”
孟家老夫人?孟少白的妈?
忽可兰的心这下算是沉到了谷底;真正的麻烦来了,她示意无痕把手中瓷片藏好,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门。
门外,那凤芝富贵的面容,却含着厌恶。
用看垃圾的眼神,打量这简陋破败的房间;最终眼睛直视床上的无凭和无痕,歹毒的目光里的全是鄙夷。
“你就是那个…,忽可兰?”那凤芝开口,话语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审判。
忽可兰毫不畏惧地挺直腰杆,挡在门口:“是!有事?”
“哼!果然一身蛮夷气,没教养!”
那凤芝冷笑,更加刻薄的话语还在后面。
“我不管你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迷惑了我儿子,还弄出这么两个…,小东西!”
高贵的胳膊,带着不情愿的动作指了无凭和无痕。
“今天我来,就是告诉你!收起你那些攀龙附凤的心思!”
“孟家的门,不是你这种下贱女人能进的!”
“少白一时糊涂,我这个当妈的不能看着他毁在你手里!”
身后的管家走了过来,将一张支票递到忽可兰面前;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狗。
“忽女士,这是一千万;请带着你的孩子,立刻离开天津,永远消失。”
“否则…”
管家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威胁已经不言而喻;他身后两个健壮‘恶狗’走了过来,凶狠的眼神看向屋内。
“否则怎样?”
忽可兰看都没看那张支票,草原上多年风雨磨练出来的烈性,岂能怕他们。
“拿钱砸我,你以为有钱就了不起?”
“告诉你!老娘就是去要饭,也不稀罕你们的臭钱。”
“孩子是我的,跟你们孟家没半毛钱关系;让你儿子滚远点!别再来恶心我们。”毫不相让的忽可兰,句句如刀。
“放肆!”
那凤芝不便宜的老脸,何时受过这气,“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
“给我把这两个野种带走,送去该去的地方!把这女人轰出天津!”
两个面带凶光的男人,就要强行进屋抓人。
“我看谁敢动!”忽可兰抄起门边的扫把就要拼命。
无痕从床上一个跳跃,窜到母亲身前,摆开架势。
“阿弥陀佛!”
一直不语的苦心老和尚,终于吐出了佛门法宝;这声音,就是定心丸;任凭你再大的臭气,也只能自己消化。
他已起身来到忽可兰身侧,平静地看着那凤芝。
“女施主,戾气伤身,更伤福报。”
“强取豪夺,有违天道。”
“这两个孩子身负大气运,亦是孟家血脉;你若强行分离,必遭天谴,累及孟氏满门。”
他最后这句话,语气深沉,听着不像是假的!
那凤芝被老和尚那威压的眼神看得心头一阵哆嗦,平时吃素的状态也压不住心头怒火。
“老和尚!少在这里装神弄鬼,给我…”
话音未落。
“哇…!”
一声变充满了恐惧的孩童哭嚎从床上传向门口争吵的众人。
床上的无凭,如同噩梦魇身,小身体剧烈抽搐,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瞪’着门口的方向,小手死死揪着胸口的衣服,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火!好大的火!红色的车车!”
“砰!炸了!好响!好痛!!”
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仿佛在扑打看不见的火焰。
“奶奶…,奶奶的项链…,断了!掉在地上…碎了”
“坏人…黑衣服的坏人…,在车车下面…,放…放盒子!”
“黑盒子,一闪一闪!要害奶奶!要害爹地!”
“哇啊啊啊……,我怕!好痛!!奶奶快跑!跑啊!!”
无凭这突如其来的‘预言’和哭喊,带着一种渗透灵魂的恐惧,让剑拔弩张的门口一片安静。
那凤芝脸上的怒容也僵住了,顿觉浑身冰冷,眼神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红色的车?她的座驾就是一辆红色奔驰;
项链?她今天戴的,正是孟家祖传翡翠项链。
黑衣服的坏人?在车底放黑盒子?一闪一闪?炸弹?!
一股寒意从她的屁股根直冲脑门;下意识摸向脖子上那条项链,手指颤抖,一股不祥的强烈预感振住了她。
“夫…夫人!”
管家看着老夫人手中瞬间断掉的项链,吓得脸色发白,双腿已不听使唤,就差喊‘我的妈’了。
那凤芝猛地回过神,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一声尖叫。
“快!快去彻查我的车;快!!快啊!!”
歇斯底里的喊叫,比谁都怕死;纵然有你身家千亿,老命也只有一条。
管家不敢有丝毫耽搁,连跑带爬;摔倒了再起,起来再摔倒。
他也害怕,他也没有两条命。
那凤芝站在原地,脸色惨白,已没了刚来时的怒火。
看着床上那个小身体还在颤抖的小女孩,眼中已没有了鄙夷和厌恶;难道…难道这孩子…真的能看见…
她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平日里也是烧香念佛;今天看来,那些信仰还真给她带来了少许的安慰。
几分钟后,管家大跑小跑,再加一路的猛跑,总算跑了回来。
没说话前,身体的颤抖,已经告诉了大家结果:“夫人…查…查到了!”
老夫人心中已经明了,看着哆嗦的这货,恨不得踹两脚;别说踹两脚,估计一脚他都不发声了!
老管家,再害怕也得说,“在您座驾的底盘…,靠近油箱的位置…,确实…发现了一个吸附的…,简易爆炸装置!”
“不过,已经…已经安全拆除了!正在追查…”
这货脸上的汗水,不知是吓得,还是累得,糊了整个老脸。
轰!
那凤芝感觉眼前一黑,双腿一软,要不是管家眼疾手快扶住,妥妥的吓倒在地。
虽然早有预感,但亲耳听到证实,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席卷全身。
她扶着门框,喘着粗气,看向无凭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不是野种!
那是…救了她一命、也救了孟家一次的小福星;是身负异能,货真价实的孟家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