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韩钰婷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脸色还带着病后的苍白，眼神却像淬了冰。她径直走到程曦工位前，声音里带着歉意：“程曦，对不起，让你受委屈了。”
程曦正敲着键盘的手顿了顿，抬头笑了：“钰婷姐，这不关你的事。再说你的稿子写得那么好，被人惦记也正常。”她眨眨眼，语气带着点打趣，“下次可得藏好点。”
韩钰婷被她逗笑了，眼底的火气消了些，刚要开口说什么——“所有人，会议室开会。”江毅的声音从大厅传来。
于诗雅坐在座位上，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心里七上八下：他突然开会，难道是要当众揭穿我？
会议室里，江毅站在台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程曦身上，语气郑重：“因为我的草率，让程曦承受了不该有的指责，我向她道歉。”他微微欠身，“程曦的专业素养，从她入职那天我就该坚信不疑。”说到这儿，他抬眼看向于诗雅，“我希望这件事的操纵者，能自己站出来。”
于诗雅被那眼神看得浑身发毛，慌忙低下头，余光却瞥见小童正襟危坐的样子——一定是这小子告的密。
散会后，江毅直接将于诗雅叫进办公室。“你不想解释？”
于诗雅扬起下巴，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解释什么？你宁愿信一个新来的，也不信我这个你亲手招的第一个员工？”
江毅冷笑一声：“如果不是你父亲，你觉得你能站在这里？”
于诗雅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你有证据吗？”
江毅把手机拍在桌上，照片里，她蹲在程曦工位前塞文件的样子清清楚楚。“公司不养闲人，再犯一次，直接走人。”他说完，摔门而出。
于诗雅看着被自己攥成纸团的照片，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眼里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她冲出办公室，一把拽住路过的小童，还恶狠狠地剜了程曦一眼。
程曦心里一紧，悄悄跟了过去。
茶水间里，于诗雅压低声音质问：“照片哪来的？”
小童仰着下巴，毫不畏惧：“你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我不过是揭穿一个小偷，有错吗？”
于诗雅深吸一口气，努力维持镇定：“小童，大家都是同事，我在江总手下干了两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她试图放软语气，“肯定是误会。”
小童嗤笑一声：“误会？证据都在，别自欺欺人了。”
于诗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看着小童转身离开的背影，攥紧的拳头里，纸团被捏得更碎了。
小童没理于诗雅，转身就走，刚到门口，就撞见躲在角落的程曦。“程、程曦姐。”他声音里带着点慌张。
于诗雅听见这声“程曦姐”，火气“噌”地窜上来，几步冲到程曦面前，胸口还在起伏：“现在满意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程曦皱起眉。
“贿赂小童一起污蔑我，你们心里特爽吧？”于诗雅的声音尖利起来。
程曦再也压不住火气，声音也高了几分：“污蔑？你做的事自己清楚！我维护自己有什么错？”
“你错就错在不该出现在江毅面前！”于诗雅突然喊道。
程曦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什、什么？”小童也一脸错愕地看着于诗雅。
可下一秒，于诗雅像变脸似的，突然露出笑容，伸手摸了摸程曦的头，语气亲昵得吓人：“小曦，大家都是同事，以后工作上多担待。”
那笑容看着温和，眼里却藏着说不清的东西，程曦只觉得后颈一阵发凉，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回到工位时，手机震个不停，是李梓萌发来的一连串消息。程曦看着屏幕，指尖敲了三个字：“没事了。”想了想，又补了句，“回家跟你说。”
她望着电脑屏幕，于诗雅最后那个眼神总在眼前晃——这场风波，好像还没结束。
“什么？她还有理了？”一回到家，李梓萌就把包往沙发上一摔，气鼓鼓地瞪着程曦，“你们公司不是最看重专业能力吗？她明明就是靠关系混进来的，凭什么这么嚣张！”
程曦脱鞋的动作顿了顿，叹了口气：“别气了，事情都过去了。”
“怎么能过去！”李梓萌攥着拳头，“不行，我得找机会让江毅看看她的真面目！”
“他早就知道了。”程曦走到沙发旁坐下，语气平静，“那天他把于诗雅叫到办公室，我碰巧在门外听到了几句。听得出来，他当初招于诗雅，是迫于她父亲的情面，根本不是自愿的。”
李梓萌眼睛一亮，瞬间松了口气：“那太好了！有江毅在，她以后再想欺负你，总不能得逞了。”她凑进程曦，伸手戳戳她的脸颊，“以后可得机灵点，别再让人钻空子了。”
程曦被她逗笑了，点了点头：“知道啦。”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程曦望着天花板，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石头，终于稳稳落了地。
夜幕降临时分，程曦洗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上，感受着经历一场风波后的平静。她闭上双眼，准备好好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突然，窗外狂风大作，紧接着下起了倾盆大雨，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后传来震耳欲聋的雷声。程曦最怕打雷了，吓得赶紧把头埋进被子里，身体微微颤抖着。
到了凌晨三点，雨还没有停，雷声依旧不断，程曦被震得毫无睡意。这时，她的头又开始剧烈地疼了起来，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母亲被追债人殴打的血腥场面。“妈妈，啊啊～你不要走！”程曦像发了狂一样，不停地喊叫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李梓萌听到程曦的喊叫声，立刻冲出自己的房间，跑到程曦床边。她知道，这么多年来，程曦经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只有她清楚程曦内心的伤痛。李梓萌赶紧跑到客厅倒了一杯热水，然后回到房间，用被子把程曦裹紧，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尽可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
可这一晚，程曦的状况比以往严重很多，她几乎一整晚都没合眼，整个人精神萎靡，时不时就掉眼泪。李梓萌看着心疼极了，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才好。
直到凌晨五点多，程曦才终于沉沉睡去。李梓萌被折腾得也没睡着，她没有丝毫埋怨，只是心里充满了疑惑：为什么程曦这次的反应会这么严重呢？她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好好问问程曦。
第二天早上九点，程曦才迷迷糊糊睁开眼，一看表瞬间弹坐起来——迟到了！她手忙脚乱地抓过衣服，李昕沐却突然推门进来，按住她的手：“别急，我给你请过假了，今天在家休息。”
“你帮我请假了？”程曦皱起眉，“这几天已经够麻烦江毅了……我还…”
“麻烦什么呀，”李梓萌挨着她坐下，眼睛亮晶晶的，“我用你手机跟他请假时，他那语气，担心都快从电话里溢出来了，这可不像是对普通员工。”
程曦愣住了，脑海里闪过些碎片：加班时他递来的热咖啡，雨天车里的暖风口总对着她，还有他看她时偶尔柔和的眼神……可她很快摇摇头：“他对别人也这样吧。”她忽然想起那张被红笔圈住父母的全家福，心里泛起一丝异样——他或许也藏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小曦？小曦？”李梓萌在她眼前挥手，“又走神了。你昨天晚上反应那么大，到底怎么了？”
“可能是这几天压力太大了。”程曦轻声说。
“那正好歇一天，”李梓萌拍拍她的手，“我也请了假，陪你。对了，我们那个傲娇顾总监，盯稿子比盯贼还紧，今天请假我编了三个理由才蒙混过关，感觉他早就看穿我了。”
程曦被她逗笑了，推了推她：“快去忙你的吧，我在这儿躺会儿就好。”
“有事喊我啊。”李梓萌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眼，见程曦蜷在被子里，眉头还微微皱着，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房间里重新安静下来，程曦望着天花板，江毅的脸和童年的血色画面莫名重叠在一起。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也许，每个人心里都有片不敢触碰的阴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