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还要奖励这个逆子?”
贺鸣海冷笑,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原本他将贺南初留下,就是看中了她的能力,觉得她能给贺家带来好处。
左右一个女娘罢了,费不了什么银钱。
怎料这蠢家伙竟自作主张,坏了他的计划。
他眸子暗了暗,看向三人的视线带着浓浓的不悦。
“爹,原本这件事就是她命不好,偏偏遇上了匪徒,当时我的枣红马只能救一人,这个人自然是蓉儿。”贺鸣海说着,语气带着理所应当。
“是啊老爷,蓉儿是咱们看着长大的,心思自然跟咱们是一处,那丫头虽然也有几分本事,可到底也是上不了台面,更别说脸上的疤还不知道能不能治好,京中那些贵人不可能娶一个容貌有损的娘子,哪怕是妾。”
那些人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根本不可能娶一个家世一般,且容貌有损的女子。
“如此,便是我的不是了?”贺鸣海声音更冷了。
贺悠蓉急忙开口圆场:“自然不是,爹爹也是为了咱们贺家,爹爹为了贺家当真是操碎了心,咱们贺家只要有爹爹在,一定能越发昌盛的!”
这话倒是说到了贺鸣海心坎儿上。
确实。
他没有旁的心愿,唯一的心愿便是贺家昌盛。
在他这辈儿最好能光宗耀祖。
这也是他这把年纪了还拼命向上爬的原因。
见贺鸣海面色有所缓和,郑氏上前拉住贺鸣海的胳膊:“老爷,您就别生气了,当心气坏了身子。”
“如今那丫头想必已经被马匪糟蹋了,一个破了身子还丑陋不堪的姑娘,根本没有价值,咱们好好培养蓉儿,日后蓉儿得嫁高门,必不会让咱们吃亏。”
贺鸣海捋着胡子略微思索,旋即看了贺悠蓉一眼,轻轻点头。
他这女儿可是一直精心养着的。
当初模样也是精心挑选,在玉皇城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肤若凝脂,珠圆玉润,活脱脱富贵相。
如此温柔小意,想必将来也能有大造化。
思及此,他缓和语气:“行了,既如此,便是那丫头福薄,这次先饶了你们,下次若还有此事,决不轻饶!”
众人眸子一亮。
“谢谢爹!”
“谢谢爹爹!”
日暮西斜,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主仆俩在丛林走着,不见着急,反倒悠闲自在。
“小姐,咱们现在回去会不会被怀疑?”冬酒虽然不齿那件事儿,但女子的贞洁确实比较重要。
尤其在这种高门大院。
虽然贺家不算什么太高的门庭,但贺鸣海这人爱面子,若真被怀疑名节有损,只怕不利于之后的行动。
“怕什么?你我衣衫整齐,哪里像是被欺辱的?”贺南初扫了眼冬酒,淡淡道。
她依旧是那副散漫随性的模样,倒让冬酒愣了神。
怎么觉得,她家小姐与之前不同?
如今便是更加肆意了。
虽对于贵女来说这并非好事,但冬酒还是为小姐暗暗高兴。
如此才对。
什么狗屁规矩,都休想拘着她家小姐!
主仆俩向前走,忽的看到一辆马车。
那马车一看便是大户人家的,车上刻着繁杂的纹路,车身更是用了上好的丝绸蔽窗。
瞧着那丝绸上的色泽应当不是寻常富户,倒像是高门大户。
想来应当是有官职或是王亲贵胄。
“谁?!”
疾风提着刀瞬间冲出,一脸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两人。
他眼神里满是杀意,可面前的两个姑娘却似乎并未吓到。
疾风眸中戒备愈发明显。
“这位小郎君,我们举家迁京,与家人中走散了,瞧着公子也是要去京城,不如捎我们一程?”
看到疾风,贺南初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如此身手气势,面前这人,许是身份更加贵重。
她在京中原本无亲无靠,若是能找个靠山,自是不错。
“不行!你们来路不明,如何能与我家主子同行?速速离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疾风一句话,众人看向贺南初的眼神瞬间凌厉。
马车里忽然传来异动,疾风立刻冲过去:“主上,如何了?”
他掀开轿帘,里面一身穿玄色祥云锦袍的男人便暴露无疑。
男人眉眼如画,一张脸棱角分明,俊俏中带着冷硬,一双凤眸微眯,长睫忽闪,薄唇上隐着血迹,给他整个人添了几分妖鸷。
他捂着胸口,嘴唇发紫,皮肤更是透着不自然的白,明显是中毒征兆。
随行的郎中立刻上前,施针后,却摇头:“主上毒素提前发作,若是京中的佘太医或许能救,只是如今距离京城还有一日车程,只怕主上难以支撑.......”
“这该如何是好?”
疾风蹙眉,上前:“主上,不如我背你进京?”
他会轻功,想来也能快些。
郎中急忙制止:“不可,若是受了颠簸,只怕毒发更快。”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让主上等死吗?”
疾风急红了眼。
他们主上战功赫赫,为大栾朝立下赫赫战功,怎得如今有了镇远将军,那些个人便等不及要他们主上性命?
当真可恨!
见男人气息越发孱弱,贺南初淡淡出声:“小女子略通医术,可否让小女子试试?”
“你?”疾风看向贺南初的目光更加森寒。
荒郊野岭,突然冒出来个会医术的女子,很难不让人怀疑。
“你现在,还有旁的选择?若败,不过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若成,你们家主子就能活。”
贺南初静静说着,仿佛是一件窸窣平常的小事儿。
疾风蹙眉,这丫头若是知晓他们家主子身份,不知还能这般冷静。
“不妨一试。”
男人睁开幽深沉寂的眸子,一双凤眸静静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女人一身素衣,瞧着有些年头了,半张脸戴着面具,另外半张,却美的让人心惊。
如同天妒英才,老天跟面前这女子开了天大的玩笑,应当是折损了她的容颜,只是她身上的气质不变,莫名让人信任。
尤其她身上的气场,即便极力收敛,却仍能察觉到一丝上位者气息。
应当身份不简单。
如他一般。
见自家主子发话,疾风没再阻拦,让开了路。
对上男人深邃幽深的眸子,贺南初依旧沉静,她冷静上前,替男人摸了把脉象。
她原本精进武艺,战场上刀剑无眼时常受伤,她这才跟着神医学了些医术。
寻常小病倒是难不倒她。
只是这男人身上竟然有足足九种剧毒,每一种单拎出来都是让人立刻去死的地步,瞧着这毒似乎有一段时日了,这男人竟还活着,当真稀奇。
如今遇见她,想必命不该绝。
“如何?”
男人声音低沉,却透着淡淡的冷意。
他周身气场强大,即便如今这般狼狈,依旧带着十足十的威压,甚至有几分战场上磨练出来的杀气。
几乎是一瞬间,贺南初便确定了他的身份。
北靖王,昔日战神——谢怀川。
亦是皇帝三子,娇贵妃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