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1 / 1)

冰冷刺骨的水流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皮肤,剥皮刮骨般撕裂着残存的暖意。这里是“黑石”星际监狱的清洗区,帝国最森严的囚笼之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剂刺鼻的酸味和金属被过度清洗后的冷腥气,钻进鼻腔,冻得人肺管子都疼。头顶几盏悬浮粒子灯投下惨白的光束,精准得如同手术刀,将每个新入监者赤裸的狼狈切割得无所遁形。

高压水流咆哮着,冲刷着烬。水压大得足以掀翻小型飞行器,砸在他宽阔但此刻遍布新伤旧痕的肩背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皮肤瞬间泛起大片不正常的深红,边缘甚至微微发白。他赤着脚,站在冰冷光滑的合金地板上,水花在脚边飞溅,寒气顺着脚心直往上钻。冰冷的水流毫不留情地冲击着他身上那些未愈的伤口,有些是战场上留下的勋章,有些则是被捕时反抗的代价,血丝混着污浊的泥水蜿蜒流下,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刺目。

他微微低着头,黑色的湿发紧贴着头皮和前额,水珠顺着深刻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不断滑落,在下颌汇成细小的水流。那双曾令帝国舰队闻风丧胆的深邃眼眸,此刻半阖着,浓密的睫毛沾着水汽,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所有情绪,只留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面对这充满羞辱的入狱仪式,他没有一丝挣扎,甚至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有绷紧的、线条利落的下颌线,和脖颈处微微贲张的血管,无声地泄露着这具躯壳下蕴藏的、被强行压抑的恐怖力量与桀骜。

旁边几个同样在接受“清洗”的囚犯,在高压水流的冲击下发出压抑的痛哼,身体不受控制地摇晃、蜷缩。只有烬,像一块沉默的礁石,任由狂暴的海浪冲刷拍打,纹丝不动。水流猛烈撞击着他胸前,那里肌肉虬结,覆盖着几道颜色深浅不一的旧疤,其中一道横贯左胸,形状狰狞,在惨白的光线下如同某种古老的烙印。

负责押送和监督的狱警穿着厚重的黑色防护服,面罩后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和审视。他们手中的高压水枪喷口,有意无意地,总比其他囚犯身上停留得更久一些,水流也似乎更加集中、凶猛。

突然,清洗区尽头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两侧滑开。一股更冷、更干燥的空气涌了进来,带着一种无机质的寒意。一个高挑的身影逆着外面通道更明亮的光线出现在门口。

脚步从容,带着一种金属敲击地面的独特韵律,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心跳的间隙,敲打着人的神经。

整个清洗区的空气瞬间凝滞了。

高压水流的咆哮声似乎被强行压低了几个分贝。那些痛苦呻吟的囚犯猛地收声,身体绷紧,连呼吸都下意识地屏住。监督的狱警立刻挺直了腰板,手中的水枪微微偏移,不再那么肆无忌惮地冲击。

烬依旧低着头,水流冲刷着他。然而,就在那独特的脚步声清晰传入耳中的刹那,他垂在身体两侧、原本因冰冷而有些僵硬的手指,极其轻微地蜷缩了一下。仿佛一道无形的电流,穿透冰冷的水幕和麻木的躯壳,直击心脏最深处。水流顺着他低垂的眼睫滑落,像无声的眼泪。

他没有抬头。但全身的肌肉,在那万分之一秒内,绷紧到了极致,如同拉满的弓弦,下一秒就要崩断。随即,又以一种强大的意志力,缓缓地、强制地放松下来,恢复了之前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那颗沉寂许久的心脏,此刻正以近乎失控的力道疯狂擂动着,撞击着肋骨,每一次跳动都带来尖锐的痛楚,混合着冰冷水流带来的麻木。

——是她。

即使十年光阴流转,即使隔着重重的冰冷水流和刺目的白光,即使只凭那独一无二的脚步声……他也绝不会错认。

帝国的利刃,黑石监狱的典狱长——泠。也是十年前,那个在他胸膛留下枪伤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女人。

“清洗完毕,编号C-7794,烬。接受审问。”一个冰冷的电子合成音打破了死寂。

水流戛而止。突如其来的寂静,比刚才的喧嚣更令人窒息。

两名狱警上前,动作粗暴地将一件灰扑扑的粗糙囚服套在烬湿透的身上。布料摩擦着皮肤和伤口,带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他沉默地配合着,任由他们推搡着,走向清洗区尽头那扇刚刚开启的门。

门外,是一条漫长、笔直、狭窄的通道。墙壁和天花板都是冰冷的深灰色合金铸造,光滑得映不出人影,只有头顶镶嵌的一排排细小的蓝色指示灯,发出幽幽的冷光,像无数只冰冷的眼睛,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经过的每一个人。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恒定、如同墓穴深处叹息般的嗡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声响。

烬被推搡着向前走,湿透的囚服紧贴着皮肤,带来持续的寒意。通道似乎没有尽头,只有前方一个点,在幽蓝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扇更为厚重、没有任何标识的金属门。

门无声地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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