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无印将他们送到夏府,还没来得休憩,越青就催着他回百花谷养水仙:“花神,凤凰的身体支撑不了十天,辛苦你尽快回去种出水仙。将来凤凰一族也会感念你的大恩。”
蓝无印还打算着趁人间这些时日,跟越青亲近一些。却不料,对方竟是如此的冰冷绝情。他略有失望,却又深情地唤了一声:“青青”
越青自然是明白人,这世间还有什么情感是她没有经历过的,于是立刻打断他:“请叫我魔尊。”
蓝无印好说也是有过骄傲的人,但又不死心:“好,魔尊。你且允许我多问一句?”
越青默许。蓝无印这才开口:“魔尊说与大殿下划清界线的话,可是作数?”
越青虽不知道他问这个的意图,但还是点头算是回应了他。蓝无印自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知道自己无法撼动此时越青的心性,可是总也要尝试:“青青,可不可以给我一次机会?我真的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照顾你?”
“花神,水仙不好养,多费点心思。”越青没有回应他的话题,丢下这句话,转身离去。蓝无印头顶的仙气已经在消散,将来这个烂摊子,还得她来收拾,现在先拖着吧。
刚送走蓝无印,就遇到了栾云,他拎着食盒:“姑娘,我买了糕点,给你送了过来,你看看你喜欢吃……”
断绝别人的痴心,有时候最有效的办法就是踩碎他的真心。越青拿了食盒:“谢谢,我拿给云琅桓神尊吃。”
闻此言,栾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憋闷之意,他知道云琅桓是神尊,便也由了她去。越青拎了食盒去找云琅桓。两人一见面,脸色都不好看,越青语气生硬:“神仙,吃点东西,缓解一下你的疼痛。”
云琅桓一动不动,自顾自地打坐。越青“哼”了一声,懒得理他,坐到桌边,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好吃得很,她对美食可没有辜负的意思。
又是一日,栾云又来找越青:“姑娘,我采了花,你看漂亮不?”
越青敷衍:“好看。”
“我给你戴上吧?”他说得那么小心翼翼,但是越青却毫不在意,向他靠近了些,栾云又小心翼翼给她插了一朵大大的不知名的红花。越青略显开心,倒不是因为栾云,只是她素来见到花就开心,谢过栾云,不多话就去找夏丽筠:“凤凰,你看看我美不?”
夏丽筠已经没办法出来见人了:“越青,我已经没办法出门了。”
越青查看了一下她的身体,腐烂得十分严重,想了想:“你等我去一趟九州。”
“你去九州干嘛?花神的水仙怎么还没回来?”
“大概可能他回去种了。”
“那你去九州干嘛,那里是神州的叛军乌兰王的领地。听说乌兰王是个妖。”
“我去乌兰族的皇宫里拿冰魄石给你,镇住尸体腐烂,等蓝无印种好水仙。”
“冰魄石?那只是传说……”
“怎么会是传说,那是我当年亲手交给乌兰王的。你等我,最快三天,你这三天,尽量不要出门。”
夏丽筠只能看着她离去。正巧云琅桓见她要走,便跟了过去:“你要逃跑?”
越青白了他一眼:“我怕你吗?逃跑?我去拿冰魄石给凤凰。”越青突然意识到,大殿下脖子上有块灵石,于是她转身,直勾勾地看着云琅桓。
云琅桓一时愣住,被她这神情吓到了:“你干嘛?”
“你脖子上的灵石呢?”
云琅桓赶紧护住自己的脖子:“混沌失守,本尊将灵石放置母神像,镇压混沌。”
越青只好放弃:“那还是去拿冰魄石。”
云琅桓觉得惊讶,那个本不该在人间的东西:“我跟你去,混沌还是七十二天?”
越青看着他,似乎在回忆,良久才说:“乌兰王宫。”
云琅桓更不明白:“我母神的东西,怎么会在人间?”
越青只好坦白:“我看着好玩啊,冰冰凉凉,比你脖子上的那块灵石要好看多了,就拿来把玩了。”
云琅桓又惊又气,生气的并不是宝物不被珍惜,而是她越青看世间一切都无所谓的态度:“那是我母神的东西,你也偷?”
越青摆了摆手:“那冰魄石正好放在仙乐旁边,我就一起拿走了。”
“你知不知道,冰魄石是母神降服海龙族时,海龙族献上来的降礼。那是海底最深处的灵气所结,可化宇宙为冰天雪地,除了母神无人能启动。”
“知道啊。我也就拿来当个宝石把玩,也没有启动它。就拿给小凤凰稳固一下尸身,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越青的语气很平缓,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母神的小物件那么多,拿一件两件她又不知道。我也会经常偷吃母神的仙露,偷穿她的衣服,我头上的这个钗也是从母神那儿顺走的。”
云琅桓简直不敢相信:“你真是厚颜无耻之极。”可谁又知道,尽管母神把她罚下了人间,她心中依旧认她是自己的师父,是母神创造了自己,是母神给了自己身躯。所以,她甘愿为了母神守护的一切,遭受蹂躏,从无怨言。
越青无所谓地看着他:“冰魄石我给了乌兰王家,千年前他归顺神州后,冰魄石就变成了他们的传族之物了。”
一路无话,越青乘着云琅桓的仙云,到了乌兰境内。九州的叛军黑压压的一片,陈列在女人和孩子生活的莫城外,看着真的是瘆人。
云琅桓捏紧了拳头:“这些人被抽走意识,变成了傀儡,乌兰王真是胆大妄为。”
越青没他那么悲悯:“天黑,我就进乌兰王宫去。”
“你知道他把那冰魄石放哪儿了吗?”
越青轻轻一笑:“自然是他怀里。”
“那你怎么拿?”
“让他脱衣服,拿啊。”
“你……”
“我什么,我是女人啊,就算他是妖,也不见得能扛得住我的魅力。”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无耻?”
越青白了他一眼:“那你去,我找个街角乘凉。”
云琅桓真是看不下去,他将越青一把拉住:“去找个客栈,换身衣服。”
“这不挺好?”
云琅桓忍了忍:“你要勾搭人家大王,这身乞丐打扮,谁看得上?就是我都不想靠近你。”
越青心里觉得好笑,被他拉着去客栈,连头发都洗干净了,出来才发现没衣服。她就这么光着走出了浴室,站到云琅桓面前:“衣服呢?”
云琅桓真的被她折服了,这美妙的胴体,让他一阵口干舌燥,仿佛有千万只爪子在挠自己的心脏。话说这越青得身体肤白似雪,毫无瑕疵,手脚修长,细腰翘臀,简直无可挑剔。
云琅桓的眼睛一时间没办法从她身上挪开,见他不说话,越青又转了一圈:“上神,你要我穿什么衣服?”
云琅桓勉强收了神,进而又有些怒,不知道哪儿的怒,反正就是怒:“你有点儿廉耻心行不行?怎么可以赤身裸体到处乱跑?随便出去给人看吗?”
越青绯红的眼睛瞪着他:“不是你不让我穿那些乞丐的破布麻衣,你也不给我找身衣服?我只能这样给你看了。”
云琅桓怒气冲冲掐了诀,从碧海青天阁拿了衣服过来给她:“穿这个。”
越青一看,这不是自己从前的衣服嘛,她多问了一句:“这谁的?”
云琅桓摇头:“不知道,放在家里而已,送你了。”
越青不稀罕:“我穿完还给你。”
“那你今晚打算趁他睡着再去吗?”
越青又“嘻嘻”笑:“趁他洗澡的时候去。”
云琅桓深吸一口气,为什么他那么生气,那么生气:“这么多办法,你为什么要选这么个……”
越青不理他:“你接应我不就行了。”
云琅桓也没打算再要去理会这个女人,她无下限。进了莫城王宫,还真是要命,乌兰王还真的在洗澡。云琅桓拉着越青紧张地隐藏在屏风后,越青念念有词,然后手指一伸,一股青烟飘向了乌兰王。
云琅桓差点失笑,对付个凡人,还想着用法术,正打算调侃越青她的法术好像没什么用,他就听见水里多了一个人。于是问她:“那是谁?”
“是他的王妃。”
“你怎么挑这么个时间?”
越青白了他一眼:“那挑他练兵的时候,还是打仗的时候?”
云琅桓有些尴尬:“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完事儿?”
越青拉着他:“你想看,就过去看,不想看,就出去殿外候着,我拿到那块石头就隔墙传给你,你拿了就走,不用等我。”
云琅桓抬眼,浴池里两人还在缠绵,那石头正在乌兰王的胸前,云琅桓心里抖了一下:“这怎么拿?”
“那就等。”
于是两个人就坐在屏风后面等,云琅桓是听得心烦意乱,越青却差点睡着了。过了好一会儿,云琅桓腿都麻了,这是他做上神以来,第一次听人家墙根儿,还碰上人家办事儿,真是什么颜面都扫尽了。云琅桓推了推越青:“你快醒来。”
越青睁开眼睛:“真是厉害,这女子能受的了吗?”
果然,两人正打算行动,就见到两个小傀儡过来把女子抬了出去。越青大惊:“死了?他……他怎么做到的?”
云琅桓捂住她的嘴:“办正事。”
越青点头:“记住,在殿外等我的传送符,拿了石头,你先回去稳住凤凰的尸身。”
云琅桓疑惑:“为什么我要先走?”
越青真是被他气死:“那石头,我启动不了。第二,凤凰真的撑不住了。第三,我们肯定会被发现的,我留下来拖住乌兰王,明白了?”
云琅桓不说话便退出去了。待傀儡兵走后,越青很自信地走过去,给乌兰王递上毛巾,想借此拿走他的东西。没想到,那乌兰王一把将她的手抓住,赤身裸体地将她搂住了:“哪里来的小妖,躲在本王的房里,看本王的风流快活。是不是也想跟本王一起快活?”
越青抬眼,她这双眼睛竟然看不出他是什么来头,只得对着乌兰献媚:“大王,久仰您的厉害,所以今晚想来伺候,却被那姐姐抢了先。”
乌兰王看着她似笑非笑,右手抚上了她的眉眼:“红色的眼睛?既然你都来了,本王就成全你。你喜欢水里还是床上?”
越青假笑:“床上。”
“那就床上。”说罢乌兰王抱起她,就走向床上,“你的衣服太麻烦了。”
说完乌兰王拿出了匕首,越青一惊:“大王,这是何意?”
“不用怕,割开你的腰带而已。”
越青舒了口气,抓住了他脖子上的冰魄石:“大王,这个东西,碍事,取下来吧。”
“这个可不能取。”
越青微微一笑,搂住他,滚到床上去,乌兰王迫不及待地要去亲她。越青手上捏诀,将乌兰王打晕,收了那冰魄石,递给了云琅桓嘱咐道:“快走”。
待云琅桓离去,越青起身往殿外逃去,她总觉得这石头来得太容易,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等着自己一样。这乌兰王也好像不堪一击。但是她来不及想了,突然一条长而粗的尾巴缠住了越青的脚,乌兰王怒不可遏,掐着她的脖子:“小小花妖,敢耍我。”
越青快喘不过来气了:“乌兰,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本王就是王。”
越青好像被他掐住了命脉一样,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扑面而来,尽管她不是那么想活,但现在也不想死,毕竟凤凰还等着自己去救,于是她好言相求:“乌兰王,我妹妹她快要死了,你大人大量,冰魄石我一定会还上的。”
乌兰王冷冷道:“你早说借,不挺好?但现在你惹怒了本王,怎么算?”
“我答应你,一定还,我给你留个信物。”
乌兰王一下子拔了她头上的发簪:“信物我就不要了,你这个东西我还挺喜欢,留在我这里吧。”
越青惊道:“不行,不行,这个不行。”
乌兰王冷言:“那你觉得你有什么可以拿给我交换的?”
越青没办法:“好,一个月后,我一定把冰魄石拿回来,你记得还我发簪,你先放我走。”
乌兰王却不松手:“都来了,就陪我一晚呗。”
越青大惊:“你不要过分。”
乌兰王脸色苍白,双眼凶狠却目光迥然,看起来也不算个丑样子,跟千年前的乌兰王有几分相似,他冷笑着嘲讽越青:“那你走啊,走不了吧。”
越青是无耻,无下限,可谁又喜欢随便就被人侮辱,更何况还是一个连什么来头都不知道的男人。此刻的越青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法器被拿走了,毫无抵抗力的她越发对这世界绝望了。最后她只能闭上眼睛。
对方在她身上试探了许久,也不见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愤怒的乌兰将她的身体当作了宣泄的出口。没人相信,越青没有法力,乌兰王愤懑地穿好衣服,要离去。
越青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就那么怔怔地看着大殿的屋顶,淡淡道:“你解开我的手。”
“本王已经撤了法力。”
越青仍然说道:“你解开我。”
乌兰王此刻才意识到,越青没有隐藏法力,而是失去了法力,于是解开了她的手。看她拣起衣服穿上,有些站不稳:“一个月后,你把发簪还给我,我把冰魄石还给你。”
些许愧疚,些许遗憾的乌兰王点点头:“要本王送你回去不?”
“不用。”
乌兰王好生奇怪,她明明是个大妖,怎么一点法力都没有。乌兰王早就从凤凰那里得知,越青重返人间了。本想着能吸干她的法力,以报当年被贬之仇。当年母神惩罚自己的罪名就是“亵渎上神”,那上神自然就是越青了。作为他唯一的师妹,竟然没认出自己来,乌兰顿时有些嫌弃自己刚才竟然没有忍住碰了她,真是不知道母神当初教了她什么,简直是废物一个,浪费时间。想来乌兰并没有意识到,如果这真是一个没有法力的废物,岂能承受他的青龙之气,估计早早就如前者一般,被抬出了大殿。或许这是越青欠他十万年困于昆仑的债吧,当还给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