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认输的坦然(1 / 1)

草木盾墙前的星火渐渐稀疏,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烧焦的味道和水汽蒸发后的白汽,朦胧了整个擂台。林梦冉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握剑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缠在他腿上的青草已经蔓延到了大腿,带着湿滑的韧劲,让他每一次挣扎都像是在与整个演武场的草木较劲。

台下的议论声早已平息,连最聒噪的外门弟子都屏住了呼吸。谁也没想到,内门第一的林梦冉会被沈青芜逼到这个地步——困在自己点燃的火焰余烬里,被看似柔弱的青草捆得动弹不得。

高台上,红脸长老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手指紧紧攥着座椅扶手,指痕深深嵌进木头里。他几次想开口呵斥沈青芜“耍诈”,却被身旁白胡子长老的眼神制止。此刻的局势一目了然,林梦冉是技不如人,而非沈青芜用了旁门左道。

白胡子长老的目光落在那堵仍在微微搏动的草木盾墙上,眼中闪过惊叹。这盾墙不仅坚韧,更透着一股生生不息的韵律,显然不是单纯依靠灵力催发,而是真正引动了天地间的草木生机,这等控灵之术,他竟从未在任何典籍中见过。

太上长老缓缓睁开眼,深邃的目光穿透白汽,落在沈青芜身上。这丫头的经脉明明因强行催动灵力而渗出血丝,却依旧挺直着脊背,眼神里没有丝毫得意,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执拗。

“够了。”

林梦冉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着腿上不断蠕动的青草,又看了看那堵始终纹丝不动的盾墙,终于认清了一个事实——他输了。无论他如何催动烈火诀,都烧不透这看似脆弱的草木屏障,反而被越缠越紧,再耗下去,只会沦为整个宗门的笑柄。

随着他话音落下,残余的星火骤然熄灭,空气中的灼热感迅速褪去,只剩下草木燃烧后的余温和湿漉漉的水汽。林梦冉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剑的手,流萤剑“哐当”一声插回剑鞘。

“我认输。”

三个字清晰地传遍演武场,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千层浪。

“什么?林师兄认输了?”

“我没听错吧?内门第一的林师姐兄,竟然输给了一个外门瘸子?”

“这不可能!刚才明明是林师兄占上风啊!”

惊呼声、质疑声、倒抽冷气声混杂在一起,整个演武场像炸开了锅。高台上的长老们也纷纷变了脸色,红脸长老更是猛地站了起来,指着林梦冉,气得说不出话来。

林梦冉却像是没听到周围的议论,他抬手挥开缠在腿上的青草——此刻那些青草已经失去灵力支撑,变得柔软易断。他走到草木盾墙前,看着墙后脸色苍白、嘴角带血的沈青芜,眼神复杂,有不甘,有愤怒,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困惑。

“你的功法。”林梦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到底是什么来头?”

这个问题,不仅是她想知道,高台上的长老们、台下的弟子们,甚至连一直闭目养神的太上长老,都将目光聚焦在沈青芜身上。

草木盾墙在沈青芜的控制下缓缓消散,化作无数青草碎屑,重新落入青石板缝中,只留下湿漉漉的地面和淡淡的草木清香。她拄着灵木杖,慢慢站直身体,每动一下,经脉都像被针扎一样疼,但她的声音却很平静:“我没有师父,也没有门派。”

“那你的控木之术是怎么来的?”林梦冉追问,目光紧紧盯着她的灵木杖,“这柄灵木杖,还有你引动草木的本事,总不会是凭空变出来的吧?”

沈青芜沉默了片刻,抬头迎上所有人的目光,坦然道:“我自小在宗门后山的杂役院长大,这本事是看后山的草木枯荣悟出来的,灵木杖是从后山的老树上折的,还有几本捡来的残书,上面记载了些粗浅的吐纳法门。”

后山草木?残书?

这个答案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台上的红脸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怒喝道:“一派胡言!后山的草木能悟出控木之术?残书上能有如此精妙的法门?你当我等是三岁孩童不成!”

“就是!定然是隐瞒了师承!”另一位长老附和道,“此等控灵之术,绝非寻常残书能记载,你定是邪派奸细,混入我青云宗图谋不轨!”

质疑声再次汹涌而来,比刚才更甚。

“我就说她不对劲!果然是来历不明!”

“残书?骗谁呢!怕是不敢说自己的师门吧!”

“长老们快把她抓起来审问!说不定能查出什么秘密!”

沈青芜静静地站在原地,任凭那些质疑和指责像潮水般涌来,没有辩解,也没有退缩。她知道,这个答案在很多人看来确实难以置信,但这是事实——师父临终前只来得及将神农诀的残卷和灵木杖交给她,说她与草木有缘,让她往后观草木悟大道,至于师门来历,只字未提。

白胡子长老看着她坦然的神色,眉头微蹙。这丫头的眼神清澈,不像是说谎,但“后山草木与残书”的说辞,实在太过离奇。他转头看向太上长老,等待他的决断。

太上长老缓缓站起身,枯槁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目光扫过全场。原本嘈杂的演武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裁决。

“大比结束。”太上长老的声音苍老却有力,“沈青芜技胜一筹,按宗门规矩,赏百年份当归、黄芪、首乌各一株,千年雪莲一朵,由管事交付。”他顿了顿,补充道,“准其返回杂役院,照旧居住。”

一句话,让全场再次陷入死寂。

只有药材奖励?还让她回杂役院?既没升她为内门弟子,也没追究她的来历?

红脸长老愣住了,随即冷哼一声——只要这丫头还在杂役院,就翻不出什么风浪,迟早能抓住她的把柄。他悻悻坐下,眼神里却多了几分阴鸷。

白胡子长老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太上长老这是……有意将她留在杂役院?是想观察她,还是另有打算?他深深看了沈青芜一眼,起身离去,临走前对身旁弟子低声吩咐了几句,弟子点头后快步走向后台。

林梦冉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紧握的拳头指节泛白。她输了,不仅输了比试,还没能弄清灵木杖的秘密。但听到“返回杂役院”时,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杂役院那种地方,想对付一个无权无势的瘸腿弟子,有的是手段。

沈青芜拄着灵木杖,心中虽有疑惑,却松了口气。她本就不贪恋内门的虚名,杂役院虽简陋,却有她熟悉的药圃和清净。只是太上长老的态度太过模糊,既不处置也不提拔,更像是将她暂时搁置,这种悬而未决的感觉,让她很不安。

“沈师妹,随我来领奖励吧。”一位身着灰袍的管事走上擂台,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沈青芜点了点头,跟着管事走下擂台。经过林梦冉身边时,林梦冉突然低声说:“杂役院的日子,往后怕是不会像从前那么清净了。你的功法一日不说明白,盯着你的眼睛就一日不会少。”

沈青芜脚步未停,只是淡淡道:“我在杂役院长了十几年,什么样的眼神没见过。”

看着沈青芜蹒跚却坚定的背影,林梦冉的眼神越来越冷。她转身对身后的侍从低语了几句,侍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快步往后山杂役院的方向走去。

沈青芜跟着管事穿过人群,那些曾经嘲笑她的、质疑她的目光此刻变得复杂。有人羡慕她得到重奖,有人嫉妒她打败了林梦冉,更多的还是挥之不去的怀疑。她知道,这场胜利没有平息风波,反而像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接下来的暗流只会更汹涌。

领完奖励,药材被装在一个褐色的储物袋里,沉甸甸的。沈青芜将储物袋系在腰间,拄着灵木杖往后山杂役院走。路过演武场边缘时,她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高台,却正好看到白胡子长老的弟子正与一个灰衣人低声交谈。那灰衣人的手指上,戴着一枚银色的戒指,戒指上的纹路……与她在蚀骨藤残片上见过的印记,一模一样!

沈青芜的心猛地一沉。

又是他!

那灰衣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抬头看了过来,眼中闪过一丝阴鸷,随即转身,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白胡子长老的弟子也发现了沈青芜的目光,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匆匆跟了上去。

沈青芜站在原地,握着灵木杖的手微微颤抖。这个灰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与白胡子长老的弟子又在密谋什么?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让她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她加快脚步,只想尽快回到杂役院——那里有她住了十几年的小屋,或许能让她稍微安心些。

夕阳西下,后山的小路被染成暖金色。沈青芜走在熟悉的石板路上,听着林间的鸟鸣,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里面的药材足够她调理腿伤,甚至能助她修炼神农诀,或许……往后的日子,能稍微安稳些。

她推开杂役院的木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篱笆的沙沙声。药圃里的草药长势正好,是她早上出门前浇过水的样子。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平静而安宁。

沈青芜松了口气,拄着灵木杖走向自己的小屋。

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演武场后,杂役院她常喝的那碗药汤,已经被人动了手脚,正散发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味,等待着她的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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