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场(1 / 1)

正堂内陈设简洁,却处处透着武将的硬朗风格。梨花木桌椅打磨得光滑,墙上挂着一张偌大的云州舆图,边角处还沾着些许墨迹。

昭未眠跟着萧景曜在主位旁坐下,目光却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总忍不住往裴砚川那边瞟。

他就坐在对面的椅子上,玄色常服衬得肩背愈发挺拔,手指修长,正随意搭在膝头,听萧景曜询问武堂的安排。

“这武堂开起来,主要教些什么?”萧景曜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

裴砚川抬眸,声音沉稳:“回殿下,主要以骑射、弓箭、剑术为主。每日卯时开始晨练,先练扎马稳根基,再习兵器招式,午后则会讲些战场谋略,虽未必能让诸位公子上阵杀敌,至少能强身健体,懂些自保之术。”

“嗯,这般安排倒也妥当。”萧景曜颔首,“京中子弟确实该多些历练,总不能整日埋首于书卷笔墨。”

昭未眠支着下巴,看似在听他们说话,眼角的余光却一直落在裴砚川脸上。

他说话时,薄唇轻启,下颌线的线条清晰利落,连带着侧脸的轮廓都像是用最锋利的刀雕刻出来的,英气逼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偶尔抬眼时,目光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却又在垂下时,覆上一层淡淡的阴影,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看得入神,连诗穗在一旁悄悄拽她的衣袖都没察觉。

忽然,裴砚川的目光转了过来,正好撞上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昭未眠心头一跳,像被抓包的小偷,脸颊瞬间泛起热意。

“公主殿下,”裴砚川的声音在安静的堂内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可是臣说的哪里不妥,让殿下有了疑惑?”

“啊?没有没有!”昭未眠连忙摆手,眼神有些慌乱,下意识地移开目光,落在桌上的茶盏上,“我就是……就是觉得将军懂得真多,骑射剑术什么的,听着就很厉害。”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飞快地找着别的话题,忽然眼睛一亮,看向萧景曜:“皇兄,我看这练武挺有意思的,不如我也跟着来陪你练练?反正我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做,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萧景曜闻言,看了自家妹妹一眼。她眼底的那点小雀跃藏都藏不住,哪里是想练武,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忍不住在心里失笑,却没点破,只是看向裴砚川,等着他的回应。

裴砚川的目光在昭未眠脸上停顿了一瞬,见她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期待和故作镇定,倒觉得有几分意思。他本就没把武堂当回事,多一个人少一个人,于他而言并无区别。

“公主若是愿意,自然可以。”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左右不过是些强身健体的法子,公主开心就好。”

昭未眠一听,立刻眉开眼笑,眼角的朱砂痣都染上了笑意:“多谢裴将军!”

接下来,萧景曜又和裴砚川细说了些武堂的流程,比如如何登记名册、如何安排考核、如何划分授课时间,不知不觉,窗外的日头已经升到了正中。

管家将记着来往公子姓名的名册呈上来,萧景曜翻看了几页,对裴砚川道:“这些人里,有不少是勋贵子弟,你只管严格教导,不必顾忌。半年后,皇上会亲自看看他们的长进,表现出众者,定会另有嘉奖。”

“遵旨。”裴砚川颔首应下。

此时,外面的公子们早已散去,武堂的事也算初步敲定。萧景曜起身:“时辰不早了,孤也该回宫了。”

“恭送殿下,公主。”裴砚川起身相送。

昭未眠跟着萧景曜往外走,经过裴砚川身边时,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他一眼。这一次,他没有看她,只是垂眸站在那里,玄色的衣摆在微风中轻轻晃动。

直到走出将军府,坐上马车,昭未眠的心还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她撩开车帘,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气派的府邸,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而府内,裴砚川站在阶前,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若有所思。方才在堂内,那位公主的目光太过炙热,像带着温度的小太阳,一次次落在他身上,毫不掩饰。

他征战沙场多年,见惯了刀光剑影,也见过不少趋炎附势的眼神,却从未见过这样的目光——清澈、明亮,带着点孩子气的好奇和毫不掩饰的欣赏。

他收回目光,转身走进府内。昭阳公主昭未眠……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指尖轻轻摩挲着掌心,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澜。

马车缓缓驶在回宫的路上,车厢里铺着厚厚的锦垫,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萧景曜看着自家妹妹时不时撩开帘子往外瞟,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终是忍不住开了口:“未眠,你老实告诉皇兄,是不是对裴将军……动了心思?”

昭未眠闻言,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转过头,脸颊瞬间红得更厉害,连耳根都染上了粉色:“皇兄胡说什么呢!我就是……就是觉得他打了胜仗,挺厉害的,想多看看英雄而已!”

她嘴上反驳着,眼神却有些闪躲,不敢直视萧景曜的眼睛。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哪里瞒得过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太子。

萧景曜无奈地摇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兄长的叮嘱:“裴砚川是武将,性子刚直,与那些世家公子不同。你是皇家公主,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分寸,更不能失了皇家的威严,明白吗?”

昭未眠知道皇兄是为她好,轻轻“嗯”了一声,低下头抠着手指,心里却忍不住又想起裴砚川那双深邃的眼睛。

回到宫中,昭未眠先去坤宁宫给皇后赵婉仪请安,顺带说了要去裴府武堂学武的事。

赵婉仪正坐在窗边绣着一方帕子,闻言抬眸看了看女儿,见她眼里满是期待,便放下针线,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你想去便去吧,整日在宫里闷着,也确实该出去透透气。只要你开心,母后都依你。”她向来疼这个女儿,只要不是太过出格的事,总愿意顺着她的心意。

昭未眠立刻喜笑颜开,凑过去在皇后脸上亲了一下:“谢母后!”

看着女儿开心的样子,赵婉仪立刻吩咐身边的太监,“去,让尚衣局赶制一套轻便合身的习武衣裳,料子要好,款式要利落,莫要委屈了公主。”

昭未眠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朱砂痣格外明艳。

第二日一早,昭未眠便跟着萧景曜再次往镇国将军府去。

今日她没穿那身华贵的明黄色宫装,而是选了一身月白色的锦裙,裙摆裁得利落,只在袖口绣了几枝简洁的兰草。

头上也没插太多珠翠,只别了两三支赤金点翠的发簪,簪头缀着细小的珍珠,走动时偶尔发出细碎的声响。

这般装扮虽少了几分往日的雍容,却多了几分清丽雅致,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眼灵动。即便素净,那骨子里的贵气也丝毫未减,反而有种洗尽铅华的脱俗。

马车停在将军府门前,昭未眠跟着萧景曜下车,远远就见裴砚川已站在府门前等候。他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见他们过来,微微躬身行礼:“参见殿下,公主。”

昭未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又连忙移开,心跳又不争气地快了几分。

她悄悄打量着四周,武场已经收拾妥当,几个仆役正在摆放兵器,远处还有几个世家公子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地站着说话。

“裴将军不必多礼。”萧景曜抬手示意,“今日便劳烦将军了。”

“殿下客气。”裴砚川侧身引路,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昭未眠,见她今日装扮素雅,却依旧难掩风华,尤其是那双眼睛,像藏着星光。

昭未眠察觉到他的目光,脸颊微热,脚步下意识地加快了些,跟上了萧景曜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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