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深闺谋·及笄误(1 / 1)

金玲闻言眼眶骤然通红,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可、可若是小姐退了这门亲,那往后可怎么办才好啊......”她喉头滚动了几下只余颤音。

“我这身子......”柳庆芸声音轻得像是怕惊扰了窗外停驻的蝶,“既已残破,还有什么颜面妄谈将来?”

她抬手将一缕散落的青丝别至耳后“眼下......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忽然转头看向两个丫鬟,唇角扬起一个破碎的笑:“若真到了那一步,青灯古佛反倒干净。晨钟暮鼓里,或许还能求个来世......”

银铃早已泪落如珠,扑通一声跪在青砖地上,冰凉的地面硌得膝盖生疼也浑然不觉:“小姐!都是奴婢们没用,没能护住小姐您......”

金玲声音发颤:“小姐千万莫要这般自轻!在奴婢们心里,小姐永远都是...”话到此处已是哽咽难言。

柳庆芸望着她们,眼底终于泛起一丝暖意。她伸手将两人扶起,指尖触到她们因哭泣而颤抖的肩膀:“好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想个万全的法子退了这门亲。”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不可闻:“总要......先过了眼前这关才是。”

“你们且宽心,这人世走一遭本就不易,我还不至于为着这等事就...我柳庆芸还没那么容易认输。”

她忍住眼底的湿意轻笑着安慰她们。

金玲和银铃闻言,连忙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银铃强撑出个笑脸道:“小姐能这般想,奴婢们就放心了。”

许久后,主仆三人收拾凌乱的心绪,柳庆芸才沉静的问:“退婚的事...银铃,你素来机灵,可有什么周全的法子?”

银铃纤细的手指绞紧了手中的丝帕,眼波流转间闪过一丝狡黠。她微微倾身,压低声音道:“小姐,奴婢这儿倒有个一箭双雕的妙计。”说着又凑近半步,朱唇轻启:“二小姐不是一直对您这桩婚事眼红得紧么?...”

话音未落,柳庆芸的黛眉已然微挑,银铃见状会意,继续轻声道:“咱们只需在恰当的时候顺水推舟,既不费什么力气,又能...”话到此处,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

一旁的金玲闻言倒吸一口凉气:“这...若是叫老爷知晓...”她惶惶地望向自家小姐,声音都打着颤。

“我爹巴不得攀上凌家这门亲呢!”柳庆芸指尖轻抚着青瓷茶盏的纹路,唇角噙着一抹讥诮的笑意,“至于嫁过去的是谁...”她抬眸望向窗,声音轻若游丝,“只要是柳家的女儿,嫁谁他又怎会在意?说不定...”她忽然低笑一声,“让柳庆莹嫁过去,反倒更合他的心意呢。”

金玲垂首侍立在一旁,纤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浅浅的阴影。她素来不善这些弯弯绕绕的心思,此刻只是安静地绞着手中的帕子,目光低垂,听着自家小姐与银铃细细筹谋。

“若二小姐那头行不通...”银铃的声音压得极低,指尖在案几上轻轻划着圈。

日上三竿。柳庆芸才轻轻搁下茶盏,瓷底与檀木桌面相触,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今日便先到这里罢。奶娘约莫快回来了...”话音未落,她忽然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退婚这事...暂且别让奶娘知晓。”窗外的风拂过她的鬓角,将几缕散落的青丝吹得微微颤动:“她年岁大了,怕接受不了我退亲的事。”

金玲、银铃齐声应道:“奴婢明白。”

柳庆芸微微颔首,轻“嗯“了一声。银铃得了示意,立即上前将雕花木门轻轻推开。金玲则熟练地伺候着柳庆芸尝用点心,动作轻柔而娴熟。这几日压在柳庆芸心头的烦忧终于稍得缓解,连带着胃口也好了许多,竟一连用了三四个金黄酥脆的蛋黄酥。

程嬷嬷回来时,正瞧见柳庆芸用青瓷茶盏漱口的模样。见那描金点心盘中只剩零星几个酥皮点心,程嬷嬷顿时眉开眼笑,眼角堆起深深的皱纹:“小姐今日胃口这般好?老奴瞧着这碟子都快见底了呢!”

柳庆芸素日里端庄持重,唯独在程嬷嬷面前才显出几分少女的娇憨。

听程嬷嬷这般说,她净了手,莲步轻移,挨着程嬷嬷坐下,眉眼间尽是亲昵:“还不是奶娘的手艺太好?许久未尝这蛋黄酥了,今日一尝便停不下口,竟贪嘴用了这许多。”说着掩唇轻笑,眼波流转间尽是少女的灵动。

程嬷嬷见状,眼中慈爱更甚,忍不住打趣道:“小姐这张巧嘴啊,惯会哄老奴开心。”她边说边为柳庆芸斟了盏新茶,“老奴这把老骨头,能被小姐这般惦记着,便是天大的福分了。”

金玲和银铃侍立一旁,见小姐与程嬷嬷说笑,也不由以帕掩唇,眉眼弯弯。

时光如流水般悄然流逝,转眼已过了一两月光景。

柳庆芸渐渐发觉,自那件事后,朱氏与柳庆莹竟始终未有动作。她倚在窗边,望着庭院中飘落的花瓣、落叶,心中戒备慢慢松懈下来。

或许...是她想多了?她喃喃自语:“兴许那不过就是个意外,亦或是...我时运实在不济,平白替人挡了祸。”

微风拂过,带起她鬓边一缕青丝。柳庆芸抬手将发丝别至耳后,神色间多了几分释然。这些时日的提心吊胆,倒像是自己庸人自扰了。

柳庆芸虽已及笄,终究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她天资聪颖,却到底年少不经事,思虑难免疏漏,少了份老成持重的周密。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尚看不透人心叵测,更参不透深宅大院里的弯弯绕绕。

她身边的程嬷嬷虽忠心,终究是个下人,到底见识有限,金玲、银铃虽体贴,却如她一般难以揣度人心险恶,更看不透那些藏在笑脸下的算计。

可怜她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能遮风挡雨的长辈都没有,只能凭着那点侥幸心思自我宽慰,将滔天巨浪当作涟漪微澜。

她哪里知道,这世间对女子从来严苛,她将这些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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