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车外传来曹德彪的吆喝声:“都给老子坐好!谁敢乱动,鞭子伺候!”
苏玉转身对小石头道:“睡会儿,到了地方喊你。”
她闭上眼睛,精神力沉入空间。
灵灵正趴在灵泉边啃蜂蜜,种植区的小麦已经抽出嫩芽,仓库里的金银闪着冷光。
Lv.4的空间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晕,像个独立的小世界。
“灵灵,”她在心里道,“开始大面积种植吧。”
灵灵嗡嗡地飞起来,透明的翅膀上沾着蜜:“保证完成任务!不过主人,灵灵要两桶蜜当报酬!”
苏玉失笑,刚要答应,车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冷一的声音带着杀气响起:“曹德彪,你敢动她试试!”
僵持了一柱香后,官差嘴里骂骂咧咧的倒也没为难。
……
午时的日头毒辣得像要烧起来,土路被车轮碾出深深的辙痕,尘土飞扬,粘在囚衣上,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流放队伍行至十里外的送亲亭时,曹德彪烦躁地挥挥手:“歇半个时辰!”
这亭子本是楚都百姓平时送嫁时歇脚的地方,青石板铺地,四角挂着褪色的红绸,如今却站满了来看热闹的人。
亭边的老槐树叶子蔫蔫地垂着,蝉鸣聒噪得让人头皮发麻。
“王爷!”
一个苍老的声音冲破人群,只见老王妃的陪房张嬷嬷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手里拎着个蓝布包袱,“老奴给您送点干粮!”
她刚跑到囚车边,就被刘三一脚踹倒:“滚开!流放的罪奴也配吃干粮?”
包袱摔在地上,里面的炊饼滚出来,沾了层黄土。
张嬷嬷趴在地上哭:“那是老奴连夜做的啊……”
沈静姝在车里轻轻叹了口气,没说话。
苏玉坐在另一辆囚车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具边缘。
她看见几个穿着体面的男女站在亭柱后,是二房和三房的远亲,手里捏着帕子假意抹泪,眼神却瞟向囚车里的人,像是在看什么稀奇物件。
“娘,你看那玲儿,戴个面具真吓人。”一个穿粉裙的小姑娘拽着妇人的衣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听见。
妇人拍了她一下,却也忍不住撇嘴:“听说被王妃打毁了脸,活该。”
苏玉眼皮都没抬,心里却冷笑。
她怀里的萧衡突然动了动,小奶音在她脑海里响起:
【娘亲心里在说,这些人眼睛不好使,姐姐戴面具是因为好看,不是丑。】
苏玉一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粉团子。
小家伙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正吮着手指看她,浑然不觉自己把心里话说了出去。
她不动声色地捏了捏他的脸蛋——这便宜儿子,她能听到她心声?
“哟,这不是璃王殿下吗?”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是二皇子的幕僚李修,他摇着折扇,皮笑肉不笑地站在亭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萧尘渊靠在囚车壁上,脸色苍白,闻言只是冷冷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冷一往前站了半步,手按在腰间——那里藏着短刃,只要萧尘渊点头,他能立刻让李修闭嘴。
“李大人倒是清闲。”
苏玉突然开口,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点金属般的冷硬,“二皇子府的粮库空了,大人还有闲心来看热闹?”
李修的笑容僵在脸上,折扇“啪”地合上:“你个贱婢胡说什么!”
苏玉挑眉,慢悠悠道:“哦?没空?那我昨晚怎么看见有人从二皇子府后门运空粮袋呢?”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周围看热闹的人顿时交头接耳。
二皇子府粮库空虚的消息若是传开,对他拉拢民心可是大大的不利。
李修气得脸色铁青,却不敢再多说,拂袖而去。
曹德彪看得眼热,凑到萧尘渊的囚车边,舔着脸道:“王爷,您看这太阳毒的,不如……让您的暗卫孝敬点银子?也好让弟兄们买壶凉茶喝。”
萧尘渊闭着眼,懒得理他。
冷一上前一步,挡住曹德彪的视线,声音冰碴子似的:“我们的银子,怕不够买你的棺材。”
曹德彪被噎得直瞪眼,却不敢真跟暗卫动手,只能悻悻地转向刘倩儿的囚车。
那女人不知何时哭晕了过去,发髻散乱,哪还有半分太傅千金的样子。
“呸,没用的东西。”曹德彪啐了一口,目光又落在苏玉的囚车上。
小石头正把张嬷嬷送来的炊饼掰了一半,递给苏玉:“姐姐,你吃。”
苏玉没接,推回给他:“你吃,我不饿。”她空间里的压缩饼干比这炊饼顶饿多了。
萧衡趴在苏玉腿上,小手揪着她的囚衣,奶声奶气地说:“娘亲,衡儿也不饿。”
他的小脑袋里却在想:【娘亲说空间里有好多好吃的,比这个硬饼饼好吃。】
苏玉摸了摸他的头,指尖触到孩子柔软的头发,心头那点因末世留下的坚冰,似乎融化了一丝。
这时,一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挤到亭边,手里捧着个陶罐,对着沈静姝的囚车作揖:
“夫人,这是老奴攒的半罐咸菜,您带着路上吃。”
是王府的老厨头。
沈静姝隔着木栏接过,声音微哑:“多谢张厨。”
“夫人……”张厨头抹了把泪,“老奴无能,不能跟着您……”
“回去吧。”沈静姝打断他,“好好活着。”
类似的送别还有几处。
有老仆偷偷塞来碎银,有曾受恩于萧尘渊的小兵泣不成声。
也有远房亲戚假惺惺地哭了两声,转身就跟旁人炫耀自己早跟璃王府划清了界限。
苏玉冷眼旁观,将这些人的嘴脸一一记下。
末世教会她的最重要的一课,就是记住谁在你落难时递过手,谁在你背后捅过刀。
“时间到!走了!”曹德彪的鞭子在空中抽得脆响。
张嬷嬷扑上来想再看沈静姝一眼,被刘三推得踉跄后退。
小石头忍不住喊:“不许推张嬷嬷!”
刘三眼睛一瞪,扬手就要打:“小杂种找死!”
“啪!”
一声脆响,刘三的手腕被什么东西打中,疼得他嗷嗷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