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荧惑守心(1 / 1)

萧明昭从噩梦中惊醒。

她猛地坐起身,冷汗浸透了中衣。梦中那杯毒酒仿佛还在喉间燃烧,二皇子萧景琰温润如玉的笑脸近在咫尺:“皇姐,该上路了。”

剧痛如潮水般淹没意识前,萧明昭死死盯着萧景琰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枚本该属于禁军统领的云雷纹佩。

“殿下?”青黛掌灯进来,暖黄的光驱散了寝殿的黑暗,“又梦魇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将萧明昭猛然拉回现实。她睁开眼,看到已经死去三年的贴身女官青黛正捧着香炉站在床前,炉中沉水香袅袅升起。

萧明昭的指尖掐进掌心,疼痛真实得不像幻觉。她转头看向梳妆台上的铜镜,镜中人眉目如画,眼角还没有被岁月刻下细纹,唇色嫣红如初绽的牡丹。

萧明昭攥紧锦被,指节发白。这不是梦魇,是真实发生过的事——她重生了,回到了承平十八年,先帝驾崩前一年。

“什么日子了?“

“十一月二十五。”

萧明昭指尖一顿。她想起来了,前世正是半月后,贵妃买通钦天监借“荧惑守心”的天象构陷于她,导致她被软禁公主府,错失救驾良机。

记忆如利刃劈开脑海——贵妃假孕,狸猫换太子,禁军统领与后妃私通...这些她前世至死才知晓的真相,如今都成了她手中的筹码。

三更的梆子声刚过,窗外天色尚暗,夜空中几点零星明灭。

“青黛,更衣。”萧明昭赤足踩在冰凉的青玉砖上,指尖抚过悬于墙壁上的长剑龙渊,此剑是当今皇上所赐,见剑如见君,是专属于长公主的特权。

“去钦天监。”

钦天监监正周河,见到突然驾临的长公主,手中的茶盏直接摔了个粉碎。

“殿、殿下...”

“荧惑守心,主大凶。”萧明昭径直走向里间,长剑挑开案几上的星象图,“周大人准备如何解读?”

周河的胡子抖得厉害:“按《天官书》所载,当应于..”

“西方有阴人祸国?”萧明昭的剑尖点在星图西侧,恰好指向贵妃居住的缀霞宫方向,“还是说...中宫失德?”

周河扑通跪地,额头渗出冷汗。萧明昭冷笑,前世就是这老东西受贵妃指使,将凶兆应在她这“干政”的长公主头上。

“本宫这里有个新解。”她抽出一卷绢帛,“荧惑犯心,当应在兵戈之事。河西节度使此前私调的三万边军,是为谋逆。本宫乃中宫皇后所出长公主,是正统。而其他人,终究是乱臣贼子,周大人以为如何?”

周河面如土色。河西节度使是贵妃胞兄,私自调兵乃灭族大罪。

“今日朝会,本宫要听到钦天监的'公正'预言。”萧明昭将绢帛掷于案上,上面详细记载着边军调动的时间地点,“否则这欺君之罪...”

“臣明白!臣明白!”

走出钦天监时,晨雾尚未散尽。萧明昭摩挲着袖中另一份文书——那是前世她在狱中才看到的密报:萧景琰腰间那枚云雷纹玉佩,实为禁军统领的家传信物。

“殿下。”青黛随侍,将情报道出,“刚收到消息,贵妃方才秘密召见了周监正。”

“周衍极其惧内,却也夫妻恩爱。”她轻抚剑柄,“将他的妻子控制起来。”

奉天殿的气氛比萧明昭预想的更紧张。她才踏入大殿,就听见贵妃的二哥、宁远将军林焕的声音:

“陛下,听闻星象有异,长公主近日频频干政,恐怕...”

“恐怕正应在你家。”

萧明昭朗声打断,越过分列两侧的文武百官,立于丹陛之下,看着钦天监监正周衍战战兢兢地跪伏在地。

她看着萧景琰瞬间僵住的笑容,缓步走向御阶:“儿臣夜观天象,发现荧惑之祸另有玄机。”

龙椅上的皇帝萧衍微微前倾:“昭阳有何见解?”

“儿臣请钦天监周大人解说。”

周河颤巍巍出列,不敢看萧景琰铁青的脸色:“臣、臣夜观星象,见荧惑犯心,主兵戈之灾。河西一带星芒暗淡,恐有边将...擅动干戈。荧惑守心之异,另一则后宫以西阴私蔽天,致星象示警!”

周河的声音发颤,额头紧贴着冰冷的金砖。

朝堂哗然。萧明昭余光瞥见萧景琰握紧了拳头。

“荒谬!”林焕急步出列,“钦天监数日前尚且奏称'近日星象状似荧惑,主女子祸国',今日怎敢改口?必是受人胁迫!”

萧明昭轻笑一声,笑声清脆却让满朝文武心头一凛。她缓步走向林焕,腰间龙渊剑随着步伐轻晃,剑鞘上的龙纹在晨光中闪烁着冷芒。

“林将军此言差矣。天象玄奥,钦天监观测有误也是常事。”

她停在林焕面前三步之遥,凤眸微眯,“倒是半月前三万边军秘密开拔至陇山——且河西军已有三千铁骑无故逼近京畿,不知此事,宁远将军可知情?又作何解释?“

殿中霎时一静。萧明昭清晰地看到林焕瞳孔骤缩,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萧明昭直到临死前才得知,正是林崇这支河西军配合二皇子发动了宫变。三千铁骑陈兵城外,朝中无人敢反对二皇子登基。那时她被软禁在公主府,未能及时做出行动。

前世她便疑心贵妃一族,早早派人暗访,只未曾想到萧景琰心狠至逼宫。

“昭阳!”萧衍猛地拍案,龙颜震怒,“此言当真?”

萧明昭收回思绪,郑重行礼:“儿臣岂敢妄言?”她抬手示意,青黛立刻捧着一个漆盒上前,“河西探马昨夜急报,节度使林崇以'剿匪'为名,擅调精兵东行,半月后可至潼关。按律,边军无诏不得越界百里。”

青黛打开漆盒,取出一卷军报和一枚青铜令牌。兵部尚书快步上前查验,脸色瞬间惨白:“陛下,这...这是河西军的调兵符节!潼关距京城不过两日马程啊!”

陛下明鉴!”户部侍郎张谦急声辩解,他是贵妃一派的铁杆,“节度使定是听闻天象有异,忧心圣驾...”

“父皇明鉴!”萧景琰亦出言求情,“舅舅向来对您忠心耿耿,许是其中有什么误会...”

“忧心?误会?”萧明昭冷笑打断,“那为何密报中只字不提奏请?”她从袖中取出一枚令牌,“更巧的是,宁远将军林焕在边军开拔之日调换了北门戍卫。这枚禁军调令,可是从林焕亲卫身上搜得的!”

她将玄铁令牌掷出,令牌当啷一声落在地上,朝臣们倒吸一口凉气——非天子亲授不可动用的禁军调令!

萧衍面色铁青,手指紧紧攥住龙椅扶手。萧明昭知道,父皇此刻必定想起了十五年前那场未遂的宫变。那时也是边军异动,禁军内应。

“来人!”萧衍声音低沉如雷,“即刻削林崇节度使之职,押解回京!林焕停俸待勘!贵妃...”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既星象有言,便禁足未央宫,金印凤册暂由贤妃掌管!“

萧明昭垂首行礼,掩去眼中的锋芒。这只是开始,贵妃一党远未根除。她的余光瞥见站在文官首列的太傅微微颔首——这位元老曾是先太子的老师,如今已是她暗中的盟友。

退朝时,萧明昭故意放慢脚步。果然,二皇子萧景琰从后方追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皇姐今日辛苦了。”

“为父皇分忧,何谈辛苦?”

萧明昭看着这个前世亲手喂她毒酒的弟弟,突然笑了:“倒是二弟,虽然林将军是你名义上的舅舅,近日还是避嫌为好。”

萧景琰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转瞬即逝:“皇姐提醒得是。”

刚出奉天殿,一个娇柔的声音突然响起:“皇姐......“

萧明昭转身,看见三公主萧玉瑶怯生生地站在廊柱旁。她今日穿了一袭淡粉色宫装,衬得小脸愈发苍白,眼眶微红似要落泪。

“玉瑶知道母妃做错了......“她声音哽咽,“求皇姐宽恕......“

萧明昭冷眼瞧着这个前世借刀杀人的好妹妹。三公主生母不过是个无名宫女,自幼依附贵妃,表面柔弱,实则最擅挑拨离间。前世六公主萧玉骄屡次冲撞她,背后全是萧玉瑶的撺掇!

“三妹若真关心,不如去劝贵妃少做亏心事。“萧明昭似笑非笑,“对了,六妹近日如何?可还总往你那儿跑?“

萧玉瑶眼底阴冷一闪而过,仍维持着柔弱姿态:“六皇妹性子率真,只是......有时说话直了些。“她绞着手中的帕子,“方才她还说,要去找皇姐理论母妃之事呢......”

萧明昭眸色一沉。果然,萧玉瑶又在挑拨六公主当枪使。

风雪渐起,萧明昭踏出宫门时,青黛早已备好暖轿。她掀开轿帘,却见里面端坐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沈砚。

“你怎么......”

“殿下恕罪。“沈砚捧着一个鎏金手炉,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鎏金纹路上轻轻敲击,“今日风雪甚急,臣斗胆逾矩了。“

萧明昭怔了怔。前世沈砚也是这样,总在她最需要时出现。那杯毒酒入喉时,是他带着满身伤痕闯入殿中......

她接过手炉,指尖触到沈砚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执笔习武留下的痕迹。“回府吧。”她低声道,只一瞬间觉得疲惫不堪。

重华宫内,萧景琰挥退所有宫人,只留下心腹谋士赵肃。

“长姐连玄铁令的仿造痕迹都能找出......”萧景琰摩挲着青瓷茶盏,忽地轻笑,“看来我们小瞧她了。”

赵肃低声道:“林节度使已被缴械,但我们在河西军中还有暗桩。是否......”

“不急。”萧景琰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出一道线,“父皇既已生疑,此刻妄动反落把柄。”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毒。

御书房内,萧衍盯着暗卫刚呈上的河西军布防图,突然问道:“明昭如何得知林崇调兵?”

“据查,长公主半月前便派心腹混入河西驿使。”暗卫统领跪地回禀。

窗外风雪呜咽,像极了萧衍梦中皇后濒死的哽咽。

十年前,皇后临终时抓着他的手说:“陛下......要小心林家......”那时他只当是妻子病重糊涂,如今想来......

“继续盯着长公主府。”先帝疲惫地揉着眉心,“特别是......她与沈家那孩子的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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