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身着金蓝锦缎,头簪流苏的女子快步走向御书房,面上透露出一种急切,头上的流苏晃了又晃。她约十七八岁的芳龄,简雅大方的打扮,倒也让人觉得是盛颜仙姿。
“哟……殿下,不能进啊,陛下和几位大臣正在商议事情!”门外高茂见这位小祖宗到来忙上前去迎。
“你让开,本殿下有事要问父皇。”她推开高公公。
“老奴并非有意拦您,此时不和事宜啊,莫要惹的陛下龙颜大怒啊!”门外的高公公面露难色,踉跄着在屁股后面追着。
“好了好了,烦公公让开,父皇怪罪我自是一人承担。”她推开拦在门外的高公公,一只脚还未踏进去便急切喊道:“父皇……”
“礼仪都学到哪里去了!那么多大臣在这,由不得你胡闹!退下!”顺德帝龙颜大怒。
这时,门外高公公快步进来,这么多年了,伴君如伴虎。他拉住南阳,略显焦急,小心翼翼道:“诶哟,南阳殿下啊,快随老奴出去吧,陛下怒了有您好果子吃.....”
“那我就在外边,等父皇商议好再进来!”她跪的直直的,故意扯高嗓子。
顺德帝也是不耐烦了,直接遣散这些肱股之臣,“让三公主进来!”顺德帝语气严肃,面色凝重,好似暴风雨前要压下来的云。
南阳大跨步进来,屋内未见奢华,却处处透着沉稳的贵气。迎面是一面巨大的紫檀木书架,从地面直抵房梁,格子里码满了经史子集,书架前立着一架黄铜鹤形灯台,灯盏擦得锃亮,纵使白日里不点灯,也透着几分庄重。
她噗通一声跪地上,问道:“不知与那北朝和亲人选中父皇选了谁!”其实她心里早有预测。
“此事不用你插手!回去思过!”顺德帝龙颜大怒,双袖一挥起身离去。
第二日早朝。
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正燃到最旺处,却压不住太和殿内凝滞如铁的空气。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紫袍绯袍的下摆垂在金砖地面上,竟无一人敢稍动分毫,连呼吸都刻意放轻了,只有朝珠偶尔碰撞出极细的脆响,旋即又被殿内的寂静吞没。
“诶,严卿,朕没记错的话,你女儿是否已经到了正值嫁人的芳龄了。”顺德帝揣着明白装糊涂,一反威严姿态,反而挤出一种“和善”的笑容。
“回陛下,泠儿年方十八。”严宏有些不解又有些不安,“不知道陛下何出此问?”
“朕手上倒是有一门好亲事。”顺德帝顺势接话,面上多了几分不同寻常的和蔼,“不知严卿可愿一听啊?”
王勉哲补充道:“在先帝为民起义时,南北二朝的君王亲如兄弟,我朝与北朝至今也是常有来往,恪守底线且亲如一家。如今他们只想求取我朝一位贵女且不论出自哪家,再送他的其中一位侄儿来我朝……”
“严某多谢王大人解释……”严宏听出了话外音,敢情是拿自己女儿去换个和平,“泠儿资质平庸,相貌普通……”
庆帝坐了坐直,一皱眉头:“怎么,严爱卿不愿?”
“老臣不敢,此等殊荣,小女何德何能啊……忘陛下三思。”严宏的头又低了低,面色倒是不好看极了,“不过严某早就听闻王大人的长女资质出众,品德样貌在京城中一等一的。”
“严大人抬举了,小女萱吟定然是不如令爱……”王勉哲迅速接话。
“行了,一个个都说为朕分忧,到头来……今天到这吧!哼!”顺德帝方才还平和的眉眼骤然绷紧,眉心拧成一道深壑。原本带着暖意的目光瞬间冷了下来,瞳仁里像是结了层薄冰,看过来时,连鎏金炉里飘出的龙涎香烟气都似被冻住,直直坠落在金砖上
“退朝!”
南阳从言祁处打听到朝堂上的事宜,急忙赶往筠书阁。
“父皇,容儿求见。”南阳不敢像之前那般放肆,老老实实在门外等候。
“容儿啊,进来。”顺德帝也不似之前般怒意。
“凭什么他北朝说什么就是什么,想求个贵女就求,谁知道以后送过来的是真的假的……我不服!”南阳气哄哄的抱怨着。
“哼,你不服有什么用?”顺德帝非但不恼,反而笑出声来。那笑意不是朝堂上敷衍的颔首,也不是独处时的沉凝,而是从眼角眉梢漫出来的,带着几分纵容的温。
“父皇笑什么。”南阳索性起身跑到顺德帝身边。
“你啊,怎么还跟长不大的小孩一样。”顺德帝往旁边移了移,招呼南阳坐下。
“皇祖母说了,我那是有主意不是瞎胡闹。”南阳一屁股坐了下来,不服道。
“你皇祖母尽说些唬你的话。“顺德帝不认同道。
“那容儿想问问父皇,您选了谁家的女儿啊,不!许!骗!儿!臣!”南阳迅速进入主题。
“严泠。”顺德帝收回和蔼,严肃答道。
“父皇,您怎么能把严泠嫁过去呢!她那么知书达理,温柔娴雅……”南阳听罢不可思议的站了起来。
“北朝的淮安王一介文人,不理朝政,是良配。”顺德帝看着南阳急跳脚的样子有些见怪不怪,反而云淡风轻的抿了口茶。
“父皇为何不把王萱吟嫁过去,她也很尊贵啊,偏要嫁泠姐姐……”南阳脸色涨红,眉头皱起。
“你难道不应该庆幸他北朝没有求娶嫡出的公主吗?”顺德帝板下脸来。
“父皇,你黑白不分!”南阳提高音量,扭头就走。
“站住!”没等南阳跑出门,元德皇后走了进来,面色凝重,并喊住了自己的女儿,“你倒是无法无天了萧语容,给你父皇道歉!”
南阳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眼眶微湿,执拗的一言不发。
“罢了,随她去。”顺德帝一挥手示意南阳离开。
“陛下你就纵容她吧。”元德皇后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