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里的粥香
医院的消毒水味还没散尽,高雅已经抱着可可坐在宫家老宅的餐桌旁了。红木长桌上摆着四碟小菜,一砂锅白粥冒着热气,福管家正把最后一碗粥端上来,笑着说:“先生特意让厨房熬了小米南瓜粥,说高小姐大概喜欢这个。”
可可从她怀里跳下来,踩着餐椅溜到宫琰煜脚边,尾巴缠上他的裤腿。他刚处理完宫振涛的后续事宜,眼底带着点疲惫,却还是弯腰挠了挠猫下巴:“昨天累坏了?”
小家伙“喵”了一声,像是在应和。高雅舀了勺粥,南瓜的甜混着小米的香漫开来,暖得胃里熨帖:“福管家的手艺真好。”
“是先生凌晨打电话叮嘱的,”福管家端上一碟腌黄瓜,“说高小姐喜欢吃脆的,特意让厨房少放了盐。”
高雅的勺子顿了顿,抬眼看向宫琰煜。他正低头喝粥,晨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发梢,把那点不易察觉的软发染成了金棕色。察觉到她的目光,他抬眼望过来,嘴角噙着点浅淡的笑意:“不合口味?”
“没有,”她赶紧低下头,耳根却热了,“很好吃。”
吃完早饭,宫琰煜要去公司处理事务——宫振涛留下的烂摊子不少,董事会的人怕是已经吵翻了天。他换西装时,高雅看到他肩上的纱布又换了新的,边角还沾着点药渍,显然是福管家早上刚换的。
“下午能早点回来吗?”她突然开口,说完又觉得唐突,赶紧补充,“可可好像有点想你。”
可可像是听懂了,从沙发上跳下来,蹭着宫琰煜的皮鞋“喵呜”叫了一声。他系领带的手顿了顿,眼底漾开点笑意:“尽量。”
宫琰煜走后,高雅抱着可可在老宅里转了转。庭院里的玉兰花开得正盛,白得像堆雪,风一吹就簌簌往下掉,落在青石板上,像撒了满地碎玉。她想起宫琰煜说过,这是他母亲生前种的,每年花开,父亲都会在这里喝一下午茶。
正看得入神,手机响了,是林晓晓打来的:“雅雅!你昨晚没回消息,没事吧?我看新闻说城西工厂抓了好多走私犯,是不是和你说的黑蛇帮有关?”
“没事了,都解决了。”高雅坐在玉兰树下的石凳上,看着可可追蝴蝶,“等过两天忙完,请你吃饭。”
挂了电话,她靠在石桌上发呆。以前总觉得日子像杯白开水,淡得没味道,可这几天像被人加了糖,甜得有点晃眼。她想起宫琰煜在集装箱旁踹开宫振涛的样子,想起他把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的温度,想起他低头给可可挠下巴时,指尖划过猫毛的轻柔——这个男人,像块被冰雪裹着的糖,要慢慢剥,才能尝到里面的甜。
下午三点,宫琰煜提前回来了。他脱下西装外套递给佣人,径直走到庭院里,看到高雅趴在石桌上打盹,可可蜷在她臂弯里,一人一猫睡得正香。他放轻脚步走过去,看到她额角的纱布松了点,露出底下淡粉色的伤口,像朵没开全的花。
他刚想伸手替她把纱布系好,高雅突然醒了,迷迷糊糊地抬头:“你回来了?”
“吵到你了?”他在她对面坐下,石桌的凉意透过西裤渗进来,却没觉得冷。
“没有,”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他袖口沾着点墨渍,“公司的事很麻烦?”
“还好,”他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茶,“董事会的人见宫振涛倒了,态度都软了。”他顿了顿,看向她,“你……要不要搬来老宅住?这里安保好,离你学校也近。”
高雅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庭院里的玉兰树,又看了看他眼底的认真,突然笑了:“可可好像挺喜欢这里的。”
可可像是听懂了,从她怀里跳下来,跑到宫琰煜脚边,用脑袋蹭他的膝盖,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
搬来老宅的第一个周末,高雅特意给可可洗了澡。小家伙怕水,在浴缸里扑腾得厉害,溅了她一身水。宫琰煜进来时,正好看到她举着花洒追猫,睡衣湿了大半,头发贴在脸颊上,像只落汤鸡。
“需要帮忙吗?”他倚在门框上,嘴角噙着点笑意。
“快来!”高雅手忙脚乱地按住可可,“它快把浴缸掀了!”
宫琰煜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花洒,动作意外地熟练。他把水温调得稍暖,指尖轻轻挠着可可的下巴,小家伙竟慢慢安静下来,任由他冲洗。高雅看着他低头给猫抹沐浴露的样子,阳光透过浴室的玻璃窗落在他侧脸上,睫毛投下一小片阴影,温柔得不像话。
“你以前养过猫?”她忍不住问。
“小时候养过一只,”他冲洗着可可身上的泡沫,“叫煤球,黑色的,总偷父亲的鱼干。”
“后来呢?”
“跑丢了,”他的声音低了点,“我找了三天,最后在花园的蔷薇丛里发现它,被卡住了,腿受了伤。”
高雅没再问,只是帮着他把可可裹进浴巾。小家伙大概是累了,在毛巾里缩成一团,眼睛半眯着,像颗毛茸茸的球。宫琰煜用吹风机给它吹毛,热风呼呼地响,可可却乖乖的,时不时用脑袋蹭他的手背。
“你好像很会照顾人。”高雅靠在门上,看着他的侧脸。
他的动作顿了顿,吹风机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回答,只隐约听到“以前照顾过……”后面的话被风声吞没了。
晚上吃饭时,福管家端上一盘红烧鱼,可可立刻从沙发上跳下来,蹲在餐桌旁眼巴巴地望着。宫琰煜夹了块鱼肉,挑去刺,放在盘子里推到它面前:“慢点吃。”
高雅看着这一幕,突然觉得很安心。以前总觉得一个人也挺好,自由自在,可现在才发现,有人一起吃饭,有人记得你喜欢的粥,有人会和你一起给猫洗澡,原来是这么温暖的事。
吃完饭,两人坐在客厅看文件。宫琰煜在处理宫振涛留下的账目,高雅在复习功课,可可蜷在两人中间的地毯上,打着小呼噜。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幅安静的画。
“对了,”高雅突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拿出个小盒子,“这个给你。”
是她在学校门口的礼品店买的,一个银色的钥匙扣,上面刻着只小猫,像极了可可。宫琰煜接过来,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纹路,眼底亮了亮:“谢谢。”
“谢什么,”她低下头假装看书,“就当是……谢你收留我和可可。”
他没说话,只是把钥匙扣串在车钥匙上,轻轻放在茶几上,位置正好在她的书旁边。
夜深了,高雅回房睡觉时,看到宫琰煜还在客厅看文件,灯光在他身上镀了层金边。她犹豫了一下,泡了杯热牛奶端过去:“喝点热的,对胃好。”
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点惊讶,随即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的手,暖得像揣了个小太阳。“你也早点睡。”他说。
“嗯。”她转身回房,走到门口时回头,看到他正低头喝牛奶,嘴角带着点浅浅的笑意,钥匙扣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躺在床上,高雅摸着可可的背,听着窗外的风声。她想起第一次在码头见到宫琰煜时,他举着枪对着她,眼神冷得像冰;想起他在医院替她挡开水银时的紧张;想起他给可可吹毛时的温柔。这个男人,像本需要慢慢读的书,初看时满是锋利的棱角,读进去才发现,字里行间全是藏不住的暖意。
可可蹭了蹭她的脸颊,她笑着搂紧了小家伙。或许,有些相遇,就是为了让你明白,再冷的冰,也有被捂热的一天;再硬的壳,里面也藏着颗柔软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