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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前一周,老宅的蔷薇爬满了雕花院墙,粉的、白的、淡红的,像倾泻了一整个春天的颜料。高雅蹲在院角修剪花枝,指尖被刺扎了下,渗出颗细小的血珠。她刚要吮掉,手腕就被人轻轻攥住。

“别碰。”宫琰煜拿着碘伏棉签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腕上那串母亲留给他的沉香木手串。阳光透过蔷薇花的缝隙落在他手背上,青筋的纹路清晰可见,却在碰到她指尖时,动作放得极轻。

“就这点小伤。”高雅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棉签沾着碘伏擦过伤口时,她下意识缩了缩,他的指尖立刻按住她的手背,温度透过皮肤漫过来,像暖炉里刚添的炭火。

可可叼着朵半开的白蔷薇跑过来,把花放在两人脚边,尾巴卷住宫琰煜的脚踝,喉咙里发出呼噜声。元宝它们跟在后面,煤球跳上院墙,爪子扒着一朵最大的粉蔷薇,花瓣簌簌落在高雅的发间,像撒了把碎胭脂。

“这些蔷薇要插去礼堂吗?”高雅仰头问,发间的花瓣顺着脸颊滑落,被宫琰煜伸手接住。

“嗯,”他把那片花瓣夹进她胸前的口袋,“张爷爷说,母亲当年结婚时,礼堂的拱门上全是蔷薇,说‘日子要像这花一样,热热闹闹地开’。”

礼堂就在老宅后院的草坪上,福管家带着工人搭起了白色的纱幔,风一吹就像展翅的蝴蝶。高雅看着工人挂起星图形状的灯串,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婚礼的灯要像北斗七星,让迷路的爱都能找到方向”。

“你看那串灯。”她拉着宫琰煜的手,指向最东边的一串,“像不像我们在星图上看到的北斗?”

宫琰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灯串的排列果然和日记里绣的星图一模一样。他突然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福管家说,这是他按母亲留下的图纸做的,连灯泡的瓦数都没改。”

傍晚试穿婚纱时,高雅站在穿衣镜前,有点恍惚。婚纱是在母亲的樟木箱里找到的,象牙白的缎面,裙摆绣着细密的玉兰花纹,领口处缝着块小小的丝绒布,里面藏着个硬物。

“这是什么?”她伸手摸向领口,宫琰煜正站在镜后替她系裙带,闻言探头过来看。

他小心地拆开丝绒布,掉出个小小的银质星盘,上面刻着北斗七星的图案,盘底刻着行字:“愿你们的路,星光满途”。星盘的边缘还缠着根红绳,绳结是高雅最擅长的“同心结”,和她昨天给请柬系的绳结,分毫不差。

“是母亲的字迹。”宫琰煜把星盘轻轻别在她的领口,“张爷爷说,她当年亲手缝进婚纱的,说要给未来的儿媳留个念想。”

镜子里的两人挨得很近,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她的肩膀靠着他的胸口,婚纱的白与衬衫的灰在镜中交融,像幅被时光熨烫过的画。高雅抬手抚摸领口的星盘,冰凉的金属贴着皮肤,却烫得像有团火在烧。

“有点紧。”她低声说,不是指裙带,是指心口那处被填满的地方。

宫琰煜的指尖顿了顿,从背后轻轻抱住她,手臂绕过她的腰,握住她放在星盘上的手:“我知道。”他的声音透过镜面传回来,带着点沙哑,“我也一样。”

可可趴在试衣间的地毯上,仰头看着镜中的两人,突然对着空气“喵”了一声,像是在跟某个看不见的人打招呼。窗外的蔷薇花影投在婚纱上,随着晚风轻轻晃,像母亲在说“真好看”。

婚礼前一天,林晓晓带着未婚夫来帮忙布置。看到礼堂拱门上的蔷薇和星灯,她突然指着纱幔角落:“那是不是阿姨的照片?”

纱幔上别着张放大的旧照片,是宫母穿着婚纱的样子,站在同样爬满蔷薇的拱门下,手里捧着的捧花里,插着朵和高雅领口星盘上同款的白蔷薇。“福管家找出来的,”高雅笑着说,“说要让她也看看。”

宫琰煜站在拱门下,看着照片里的母亲和身边的高雅,突然觉得所有的时空都在这一刻重叠。母亲日记里的期待,星图上的约定,婚纱里的星盘,还有眼前这个笑靥如花的姑娘,都在说同一个词:圆满。

深夜的庭院里,蔷薇的香气混着晚风漫进来。高雅靠在宫琰煜怀里,看着礼堂里亮着的星灯,像撒了满地的碎钻。“你说,母亲是不是就在这星光里?”她轻声问,指尖划过他衬衫上的第二颗纽扣——那里别着枚小小的蔷薇胸针,是她下午给他别上的。

宫琰煜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星灯的光在他眼底跳跃:“嗯,她在看我们把日子过成花呢。”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心口的位置,“这里也住着她,住着所有爱我们的人。”

可可蜷缩在两人脚边,尾巴尖随着星灯的光轻轻晃。远处的猫窝里,元宝它们挤在一起打盹,项圈上的铃铛偶尔响一声,像在为明天的盛典倒计时。

高雅看着宫琰煜眼底的星光,突然想起那句跨越了时空的对话——

“还好没错过你。”

“傻瓜,就算你错过,我也会翻遍所有时空找到你。”

原来最好的答案,从不需要惊天动地的证明。就藏在蔷薇花瓣的纹路里,藏在婚纱领口的星盘上,藏在彼此交握的手心温度里,藏在每个平凡又珍贵的日子里。

明天,小满。麦粒饱满,爱意亦然。

夏至的蝉鸣裹着热浪,把老宅的庭院烘得暖洋洋的。高雅坐在玉兰树下的竹榻上,手里捧着个红漆绣绷——是昨天在储藏室的角落找到的,绷子上缠着半完成的刺绣,绣的是片虞美人花田,花田里趴着四只小猫,姿态和元宝、煤球、年糕、可可一模一样,连煤球尾巴尖那撮白毛都绣得清清楚楚。

“你看这针脚。”她把绣绷举到宫琰煜面前,他刚从公司回来,衬衫领口沾着点汗,正低头给可可顺毛。听到声音,他抬起头,目光落在绣品上时,瞳孔微微收缩。

绣绷的木框上刻着行小字:“丙子年芒种,给未来的他们”。丙子年,正是高雅出生的年份。

“母亲的手艺。”宫琰煜的指尖轻轻拂过绣品上的猫爪,针脚细密得像蝶翼,“张爷爷说,她绣东西总爱留暗记,说‘好让后来人认出是我’。”

高雅翻转绣绷,背面果然藏着个小小的针脚暗号——是个简化的“煜”字,和宫琰煜手札里的签名,如出一辙。更让她心跳加速的是,绣品边缘的线头里,缠着半张撕碎的信纸,上面能看清几个字:“……第七只猫叫‘星子’,像她眼睛里的光……”

“第七只猫?”她突然想起,元宝它们最近总往院角的蔷薇丛钻,那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

宫琰煜放下可可,跟着她往蔷薇丛走。拨开带刺的花枝,里面果然卧着只三花猫,比年糕瘦些,右耳缺了一小块,正警惕地缩在石头后,看到可可时,却试探着往前挪了挪。

“是只流浪猫。”高雅放轻脚步,从口袋里摸出块猫饼干,“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三花猫犹豫了一下,还是叼走了饼干,狼吞虎咽地吃起来。可可凑过去,用脑袋蹭了蹭它的脖子,像是在接纳新伙伴。宫琰煜蹲下身,指尖轻轻碰了碰三花猫的耳朵:“就叫‘星子’吧,像母亲说的那样。”

星子像是听懂了,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回到竹榻时,夕阳把虞美人花田染成了金红色。高雅重新拿起绣绷,突然发现虞美人的花瓣里藏着更细的针脚,凑到阳光下看,竟是幅微型星图——和日记里那幅能拼出婚礼日期的星图,完美重合。

“你看这里。”她指着星图边缘的一颗小星星,“针脚是金色的,和其他的不一样。”

宫琰煜拿来放大镜,果然看到金色针脚里缠着根极细的金丝,上面刻着个极小的“雅”字。“是母亲的金戒指融的。”他声音里带着点感慨,“那枚戒指是父亲送她的定情物,她说要‘拆成线,绣进时光里’。”

夜幕降临时,福管家端来两碗绿豆汤,冰镇过的瓷碗外壁凝着水珠。高雅喝着汤,看着星子和可可挤在一个猫窝�9�7打盹,突然笑出声:“母亲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会捡到星子?”

宫琰煜放下碗,从身后轻轻环住她的腰,下巴抵在她的肩窝,闻到了她发间虞美人的香气——是下午摘花时蹭到的。“她什么都知道。”他的声音带着笑意,混着远处的蝉鸣,像浸了蜜的晚风,“知道我们会在码头相遇,知道你会带着可可闯进我生活,知道星子会在今天来赴约。”

高雅转过身,指尖划过他下巴上的胡茬,有点扎手,却带着让人安心的温度。“那平行宇宙的我们呢?”她想起梦里那个黑袍人,“是不是也在看着这只叫星子的猫?”

“一定在。”宫琰煜吻了吻她的鼻尖,“说不定他们的院子里,也有片虞美人,也有只缺了耳朵的三花猫,正听着和我们一样的蝉鸣。”

绣绷被小心地挂在客厅的墙上,和那本星图日记并排。月光透过窗棂照在绣品上,虞美人的花瓣在夜里泛着淡淡的银辉,像母亲在说“都如愿了”。星子蜷缩在绣绷下方的地毯上,尾巴尖偶尔扫过木框,发出轻微的响动,像在和绣里的自己打招呼。

后半夜,高雅被轻微的响动惊醒。她走到客厅,看到宫琰煜正坐在绣绷前,手里拿着母亲留下的绣花针,笨拙地给星子的绣像补了根胡须。月光落在他侧脸,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化不开的温柔。

“睡不着?”她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想把这里补完。”他举起绣绷,针尖还沾着点金色的线,“母亲没绣完的,我们替她绣完。”

窗外的蝉鸣渐渐歇了,只有风拂过虞美人的轻响,像首温柔的摇篮曲。高雅拿起另一根针,和他并排坐下,两人的指尖偶尔碰到一起,像两束交错的星光,在绣绷上织出更密的针脚。

天快亮时,星子的绣像终于补完了。阳光下,第七只小猫的胡须微微翘起,像在对着他们笑。高雅看着绣绷上的七只猫,突然明白母亲留下的不只是绣品,是份跨越时空的祝福——不管在哪个维度,哪个宇宙,爱总会以各种方式延续,像这针脚,一针一线,都连着彼此的心。

而他们的故事,就像这未完的绣品,还在时光里,一针一线,温柔地生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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