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雨作为一个开明家庭的小富二代,本来日子应该过得还算是不错。但是前几些年来经济不好,江父的公司盈利不如从前,于是老头就不管了把公司全全丢给江大哥和江念雨。
在这些基础上江念雨投资了其他行业,最近的就是这个小录音组。
江念雨在录音棚三楼的露台抽烟时,手机震了震。助理发来新签约艺人的名单,她的心脏剧烈收缩。屏幕内赫然出现“徐垚”长按让两个字被标成了明黄色,格外扎眼。
她指尖夹着的烟燃到了滤嘴,烫得指尖发麻。风把烟灰吹进眼里,她眯着眼低头,看见表格里徐垚的签约日期是昨天——正好是她去隔壁市给花店和甜品店剪彩的日子。
需要他的时候不出现,等到别人无所谓了到时又来了。“狼心狗肺的东西”他对着空气嗤笑一声,烟蒂被摁灭在锈迹斑斑的铁栏杆上,留下个焦黑的印子。
7年前那个夏天,也是这样的热风。江念雨抱着一摞习题册站在他宿舍楼下,天还不那么热,她冲手机里喊:“我们两这么好,卷子都给你带回宿舍了,集训完你得帮我押最后三套模拟卷!”
江念雨一学起来便发很了忘情了,有时来不及吃饭全靠徐垚的怜悯。徐垚却刚好相反,思维很灵活但玩心太重。他们两同桌正好互补。
她刚收到北方顶尖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红色封面在阳光下晃眼。徐垚的手指在习题册封皮上抠出浅浅的月牙印,声音里带着点破罐破摔的豁出去:“反正我也考不过你,不如你把会的都教我,等我到了南方,就寄芒果干给你。”
他最后没押题,而是把自己整理的错题本给了她。那本子现在还在书房最底层的箱子里,扉页上有她用荧光笔涂的笑脸,旁边写着“同桌加油,徐垚加油”。
手机又响了,是录音总监也就是合伙人的电话:“江总,新来的徐垚试音有点问题,你要不要下来看看?”
江念雨也明白这些都是谦辞,毕竟对于这些方面来讲她是外行。只不过她对于声音方面比较敏感,于是她捏着手机转身,玻璃幕墙映出她一身熨帖的白衬衫,墨绿色半身裙,尤其是珍珠耳饰,真是衬得温文尔雅和七年前那个穿着校服和朋友聊天宛如疯狗的人不同了。
录音间的隔音门推开时,徐垚正站在麦克风前。他今天穿了件普通宽松的黑色外套,发型却已大变样,侧脸线条比高中时锋利了些。听见动静,他转过头,眼神在撞上他的瞬间像被按了暂停键,一瞬间又躲开继续看稿子。
“江总。”总监先开了口,随机徐垚跟着。声音比试音片段里的要低,带着点刻意压出来的平稳。
江念雨走到调音台前,总监递过监听耳机:“他试的是《错爱》里的男二,需要那种表面冷淡但内心有挣扎的声线,总觉得差点意思。”
“我看过这本小说,双男主文感情要复杂一些。老师没谈过恋爱吗?”
徐垚被问得懵了一瞬,“没有,但是可以先谈一个。”
引得大家先笑了几声,氛围也活跃了起来,录制导演“想想小土,你的暧昧对象要离你而去,以后能不能有交集都难说了。”
他戴上耳机,徐垚已经重新站回麦克风前。稿子是段独白,讲男主角收到大学录取通知书时,发现当年约定一起报考的人,最终去了另一座城市。
“我以为我们是同路人”徐垚的声音裹着电流声传来,尾音有极轻微的颤抖,“但其实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不是吗?”
江念雨的手指顿在调音台上。这台词像根针,精准刺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他记得高三最后一节班会,徐垚在他草稿纸背面画了张简易地图,北方的城市用星星标出来,旁边写着“你的”,南方的城市画了个太阳,写着“我的”,中间用虚线连起来,像条跨不过去的河。
其实当年徐垚有考虑过要不要去北方,但是南方那个学校的动物医学更好……
“停。”他摘下耳机,声音听不出情绪,“这段不用试了,换《回响》的片段。”
《回响》是公司刚接的科幻剧,女主角是个在空间站工作的工程师,性格设定是绝对理性,连哭都带着公式化的克制。
徐垚翻稿子的动作顿了顿,指尖在纸页上划出轻微的声响。她重新戴上耳机,再开口时,声音里的温度彻底降了下来,每个字都像经过精密计算:“空间站轨道参数异常,请求地面支援。重复,异常坐标34.72N,113.65E。”
江念雨看着他垂着的眼睫,忽然想起高考成绩出来那天,徐垚在电话里说“我走了啊,去南方”,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他当时握着北方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最后只说“嗯,照顾好自己”。原以为上大学不会影响她们之间的关系的,或许还可以借着朋友之名呢……
“可以了。”她打断他,起身时碰倒了椅子,金属腿擦过地面的声响在安静的录音间里格外刺耳,“明天正式进组,总监会给你安排台词课。”
徐垚没抬头,只是把稿子叠成整齐的方块:“谢谢江总。”
他走到门口时,听见他问总监:“请问员工更衣室在哪?我想把外套换了。”
那件黑色外套,跟以前她的风格有点像。当时徐垚的审美非常感人,纯纯直男辣眼。现在嘛,瘦了好多,倒像是个男模。
江念雨的脚步在走廊里放慢,尽头的窗户正对着公司楼下的梧桐树。七年前的秋天,徐垚在电话里说“你们学校的银杏黄了吗?我这里的榕树还绿着呢”,那时他们已经三个月没联系,他对着满街金黄,忽然发现有些话,错过了季节就再也说不出口。
感情反正也就这样,人生还是不要太波澜了好,反正生活总归是一摊死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