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风沙镇没走半天,黄沙就被泼洒般的翠绿吞噬。阳光穿透层层叠叠的发光树叶,在地上织出流动的彩斑,藤蔓像银蛇般在半空轻晃,沾着的露珠折射出虹光,空气里飘着甜得发腻的花香,混合着潮湿的泥土气息。
“这就是魔幻森林?”我戳了戳身边巴掌大的蕨类植物,叶片立刻卷成嫩绿色的小拳头,顶端还渗出晶莹的黏液。
沙漏在我怀里探头:“冷知识:‘魔幻’的意思是‘看起来像糖,实则藏着刀’,就像那些发光树叶——好看,但掉下来能割破衣服!”
话音刚落,前方灌木丛突然“哗啦”炸开,三只浑身长满尖刺的狼扑了出来,狼毛泛着金属光泽,獠牙上挂着的绿色毒液滴在草叶上,瞬间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我当场腿软,一脚把黑猫往前踹去抱着行李往树后缩:“快用你的气场震慑它们!”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手里的行李包“啪嗒”掉在地上,滚出半袋没吃完的沙枣干。
黑猫弓起背,尾巴炸成蓬松的鸡毛掸子——这次可不是装酷,是真吓着了,声音都劈叉了:“这是荆棘狼!毒刺沾肉烂肉!我气场没用,它食谱里没有猫!”说着还往我身后钻了钻,爪子死死扒着我的裤腿,把布料都抓出了毛边。
就在荆棘狼腥臭的气息扑到眼前时,一道青光突然劈开暮色。我只听见“唰唰唰”三声脆响,伴着尖刺断裂的脆响,再睁眼时,三只狼已经被精准劈成六段,墨绿色的血液溅在发光树叶上,蒸腾起淡紫色的烟雾。
刘宁幽收剑回鞘,动作行云流水,青灰道袍连点血星都没沾,甚至还伸手拨了拨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划过叶片时,沾到的毒液瞬间被灵力蒸发,只留下一缕青烟。“就这?”她瞥了眼地上的狼尸,语气平淡得像在点评路边的野花,“魔幻森林的入门级妖兽,连让我活动筋骨都不够。”说着还踢了踢脚边的狼头残骸,嫌恶地皱了皱眉,“血腥味真难闻。”
我抱着行李的手抖得更厉害了,后颈的冷汗浸湿了衣领,刚捡起来的沙枣干撒了一地。这就是大宗门大师姐的战力?刚才那剑气快得像闪电,锋芒扫过我耳边时,连空气都带着冰碴子,把我额前的碎发都削断了两根。之前觉得守序者的暗影猎手够吓人了,跟这位比起来,简直是沙鼠见了猛虎。她要是收剑慢半秒……我这壮丁怕是要变成森林肥料。我偷偷往黑猫身边挪了挪,感觉离大师姐三米内都飘着“误伤风险”的隐形弹幕。
可奇怪的是,看着她那云淡风轻收剑的样子,刚才被荆棘狼吓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脏,居然慢慢回落了些。明明她的剑气比妖兽的獠牙更让人胆寒,却奇异地让人没那么怕了——就像暴雨天里,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了最坚固的屋檐下。
沙灵在我怀里抖成了筛子:“为什么大师姐砍妖兽像切西瓜?因为她的剑是‘玄铁削皮刀’,妖兽是‘带刺西瓜’——就是这瓜汁有点毒。”沙子组成的小脸都皱成了一团,“早知道她这么能打,刚才就不该讲冷笑话,万一她顺手把我当西瓜切了怎么办?”
黑猫用爪子拍我胳膊:“别抖了!你怀里的水囊都被你晃漏了,灵泉水快流光了!”它嘴上嫌弃,尾巴却死死缠在我手腕上,尾尖的毛还在簌簌发抖,眼睛却直勾勾盯着地上的狼尸,咽了口唾沫,“不过……这狼肉烤着吃会不会香?”
刘宁幽看了眼我们俩“抱团发抖+惦记烤肉”的怂样,嘴角抽了抽,额角似乎蹦起一根青筋:“跟上,天黑前要穿过迷雾区。那里的荧光蝶会迷惑心智,比这些荆棘狼麻烦十倍。”她往前走了两步,回头看见我们还愣在原地,语气更冷了,“怎么?要我把你们俩绑在剑上拖着走?”
“不、不用!马上来!”我赶紧拽着黑猫追上去,脚下还踩着自己撒的沙枣干,差点摔个狗吃屎。接下来的路彻底成了“大师姐战力秀”现场,顺便穿插着“壮丁与废猫无能实录”。
我们刚走进一片藤蔓区,十几根手臂粗的吸血藤蔓突然从树上垂下来,像毒蛇似的缠向我们脚踝。我吓得抬脚就想跑,结果被藤蔓绊了个趔趄,差点把黑猫甩飞出去。
黑猫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嗷呜乱叫着扑向最近的树干,结果爪子刚碰到树皮,就被另一根藤蔓缠住了尾巴,吓得它“喵呜”变调:“陈昊救我!我还不想变成猫干!”
我手忙脚乱想去扯藤蔓,刚碰到就被上面的倒刺扎得嗷嗷叫。就在这时,刘宁幽的声音冷冷传来:“站远点。”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手腕一翻,银剑划出一道半圆的青光,剑气如镰刀般扫过,所有缠向我们的藤蔓瞬间被齐齐斩断,断口处冒出黑烟,化成焦黑的飞灰。她甚至没回头看我们一眼,径直往前走:“连藤蔓都躲不开,你们俩是来散步的还是来拖后腿的?”
黑猫挣脱断藤,狼狈地跳回我肩膀,尾巴上的毛都被毒液灼焦了几撮,委屈巴巴地嘟囔:“我这是战略性撤退……”没走多远,路边的草丛里突然窜出几只巴掌大的毒蜘蛛,通体漆黑,眼睛泛着红光,吐着银丝朝我们爬来。
我想起刚才被炸开的蜘蛛洞,吓得赶紧往刘宁幽身后躲,还不忘把黑猫往前推了推:“你快用你的‘气场’吓退它们!”黑猫被我推得一个趔趄,看见蜘蛛瞬间炸毛,原地蹦了三尺高,直接跳进我怀里:“这玩意儿我怕!软乎乎的八条腿!”
刘宁幽头都没回,随手从腰间摸出两张符纸,指尖灵力一扫,符纸“噌”地燃起火焰,被她反手丢向草丛。只听“噼里啪啦”几声脆响,毒蜘蛛全被烧成了焦炭,连蛛丝都没剩下。她侧过脸瞥了我们一眼,眼神里的嫌弃几乎要溢出来:“那只猫,你那弓背的样子还没荆棘狼的尾巴有气势;壮丁,你躲我身后时倒是挺灵活,刚才砍藤蔓怎么没这反应?”
我讪讪地挠挠头:“这不是……相信师姐的实力嘛。”心里却在哀嚎:这哪是散步,这是在大佬身后捡装备的高危副本!最离谱的是遇到食人花那次。
我们正路过一片花丛,一朵半人高的大红花突然张开嘴,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尖牙,朝我们喷出一股黄绿色的酸液。我吓得抱着黑猫就往旁边扑,结果扑得太急,俩人滚成一团,还压断了好几根灵草。酸液“滋啦”一声落在我们刚才站的地方,把石头都腐蚀出一个坑。
而刘宁幽只是侧身避开酸液,反手一剑劈出,剑气精准地从花口刺入,将整朵食人花从根部斩断,冒着泡泡的花泥溅了一地。她收剑时看着滚在地上的我们,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你们俩刚才那下是在表演滚草地?动作挺标准,就是没用。”
我和黑猫跟在后面,活像两个被老师护送的小学生,唯一的作用就是发出“哇”“哦”“我的天”的背景音,偶尔穿插几声惨叫和求饶。一开始我还吓得缩脖子,可看着她每次都能在妖兽碰到我们前就解决掉麻烦,心里那点恐惧渐渐被惊叹取代。她挥剑的动作快得像错觉,可每一次挥剑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明明带着凛冽的杀气,却从没让我们这些“拖油瓶”沾到半点危险。偶尔有漏网的小毒虫靠近,都会被她随手弹出的灵力弹开,像是在驱赶烦人的苍蝇。
“她是不是把剑当机关枪使了?”黑猫缩在我肩膀上小声嘀咕,爪子紧紧扒着我的衣领,耳朵还蔫蔫地耷拉着,“这战力,守序者见了都得跪地唱征服吧?早知道她这么能打,刚才在酒馆就不该跟她吵‘沙漠时尚’……现在想想,她当时没一剑劈了我,真是仁慈。”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发抖的腿:“现在知道怕了?刚才是谁说她‘道袍沾沙没品位’的?”嘴上吐槽着,心里却忍不住想:有她在,就算遇到更厉害的妖兽,应该也不用怕吧?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自己按了下去——我可是创世神,怎么能指望别人保护?可身体却诚实地跟紧了她的脚步,连黑猫都不自觉地往她背影的方向凑了凑,活像只追着主人跑的小狗。
“那不一样!”黑猫嘴硬,却悄悄把尾巴绕得更紧了,“我那是战略性试探……显然,她的战术是‘能动手绝不吵吵’,而我们的战术是‘能躲就躲,躲不了就喊师姐’。”
刘宁幽像是听到了我们的嘀咕,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我们,眼神凉凉的:“再磨蹭天黑前穿不过迷雾区,今晚你们就抱着荆棘狼的尸体睡觉。”说完转身继续往前走,剑穗上的玉佩在林间光影里一晃一晃的,像是在嘲笑我们的无能。我和玄影对视一眼,赶紧麻溜地追上去,连掉在地上的沙枣干都顾不上捡了。毕竟在这位战力爆棚的大师姐面前,保命比零食重要多了——虽然被嫌弃得像两只只会添乱的废柴,但至少还活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