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死死攥着那根穿透掌心的血弦,金色的眼瞳如同燃烧的太阳,死死锁定古琴。
他受伤的右手因为剧痛和巨大的力量而微微颤抖,深紫色的血液顺着手腕蜿蜒流下,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的琴室里清晰得可怕,每一滴都晕开一小片粘稠的深色痕迹,滋滋作响。
“呃!”
那古琴在他熔金目光的逼视下,嗡鸣声越来越弱,如同垂死的哀鸣。
琴弦一根接一根地软垂下来,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凶戾之气。
琴身上那股缠绕不散的猩红怨气,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瓦解,仿佛被无形的火焰焚烧殆尽。
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我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我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目光却无法从季临身上移开。
他那燃烧着金焰的双眼,那流着深紫色血液、被琴弦贯穿的手掌,还有空气中弥漫开的奇异腥气……
这一切都像重锤,狠狠砸碎了我对他“只是有点特殊”的认知。
他……到底是什么?
季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我的注视和惊骇。
他缓缓抬起那只没受伤的左手,沾满了自己深紫色血液的指尖在空中快速而稳定地划动。
粘稠的血液并未滴落,反而随着他指尖的轨迹,在虚空中凝结成一个个繁复、古老、散发着暗沉血光的符文!
这些符文首尾相连,瞬间构成一个悬浮的、不断缓缓旋转的立体封印阵图!
“封!”一声低沉而饱含力量的敕令从他口中吐出。
血色的封印阵图光芒大盛,如同有生命的活物般,带着沉重的威压,缓缓飞向那架彻底沉寂下来的古琴,无声无息地没入乌黑的琴身之中。
琴身最后发出一声不甘的、如同呜咽般的低鸣,随即彻底失去了所有灵光,变成了一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旧乐器。
琴室内的阴冷和怨毒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
手腕上那道灼热的金痕,也奇迹般地平息下来,只留下一种温热的余韵,仿佛被安抚。
季临那双原本如熔金般闪耀的眼眸渐渐失去光彩,最终归于平静的黑色,他紧绷的身躯明显松懈下来,整个人像是耗尽了力气般微微摇晃。
他垂下头,目光落在自己右掌心那个可怖的贯穿伤口上,鲜血仍在缓缓渗出,染红了整个手掌。
令人意外的是,面对如此严重的伤势,他的眉头竟纹丝不动,连一丝痛楚的表情都没有显露。
季临伸出左手,握住那根穿透掌心的血弦末端,猛地向外一抽!
嗤!
血弦带着一串深紫色的血珠被拔出。
他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之后随手将那段沾染着他血液、此刻已变得灰败无光的琴弦扔在地上。
奇异的是,他掌心那可怕的贯穿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蠕动、收缩!
深紫色的血液不再涌出,翻卷的皮肉边缘正缓慢地弥合!
虽然速度不快,但这绝非人类应有的恢复力!
我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无数疑问堵在胸口,几乎要爆炸。
他是谁?他的血为什么是那种颜色?
他那双金色的眼睛……还有这恐怖的愈合能力……
季临似乎察觉到了我灼热而惊疑的目光。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已迅速覆上一层熟悉的、带着深深倦意的平静面具,仿佛那熔金之瞳与飞溅的黑血只是我惊骇之下的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