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到现在你还想用这种拙劣的借口脱身？”
沈铎根本不信。
在他根深蒂固的认知里，苏窈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满腹心机的恶毒女人。
她所有的行为，都带着恶意的目的。
苏窈看着他笃定而充满恶意的眼神，看着他身后沙发上林薇儿那副欲言又止、最终却选择沉默的样子，心底最后一丝解释的欲望也彻底熄灭了。
“随你怎么想。”苏窈的声音更冷了，像淬了冰，“签字吧，沈总。签了字，我就离开，不碍您和林小姐的眼。”
“你！”沈铎被她这副油盐不进、仿佛彻底脱离他掌控的姿态激怒了。
他迅速签好字，猛地一拍桌子，“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文件散落在地上。
苏窈弯腰，平静地一张张捡起。
捡好文件，她直起身，然后转身，脊背挺得笔直，步伐没有丝毫犹豫和留恋，走了出去，再也没有回头。
门在她身后关上，隔绝了沈铎愤怒的视线和林薇儿复杂的目光，也彻底斩断了她与星跃、与沈铎之间最后一丝可笑的牵连。
她在网上发了一条动态：
【已离职，别骂了。】
可这条动态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网友们的攻击依然没有停止。
评论区变成了一个充满恶意和辱骂的炼狱场，各种不堪入耳的话语如潮水般源源不断地涌现出来。
尽管她努力保持镇定，但那些恶毒的话语还是像毒箭一样不断地钻进她的耳朵，无情地刺穿她的自尊，让她痛苦不堪。
詹清和找到她的时候，几乎立刻捕捉到了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的苏窈，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泛起尖锐的疼。
“窈窈……”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能抚平焦躁的沉稳力量，“我都知道了。”
他没有提网上那些恶毒的言论，没有提沈铎和林薇儿的风光无限，只是专注地看着她，仿佛她的世界此刻只剩下他。
“那些话，那些事，都不是真的。窈窈，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这句简单却无比笃定的信任，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戳破了苏窈强撑的脆弱外壳。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苏窈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们都不信我，沈铎他还骂我会弹什么钢琴，他根本不知道我以前学习钢琴有多努力……”
“我知道。”詹清和的声音更沉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怒意，但更多的是对她境遇的疼惜，“我知道你弹得有多好。窈窈，你冲上去救场的样子，很美，很勇敢。”
“沈铎根本就不配得到我的爱，他不配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干扰我的生活！”
“对，他不配！”
詹清和心疼苏窈是真的，为她承受的委屈和不公愤怒也是真的。
但在无人看见的角度，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复杂、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卑劣的情绪。
她亲口说沈铎不配，斩钉截铁。
那个占据了她全部心神、让她变得面目全非的男人，终于被她亲手从心里剜了出去！
这个结果像最甜美的毒药，让他心尖发颤，他卑鄙地庆幸着，庆幸这场毁灭性的风暴，终于彻底斩断了她与沈铎之间那根可笑的、单向的丝线。
“窈窈，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我们就当它是个噩梦，忘了吧。”
“我不仅要忘了他们，还要重新开始！”苏窈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一种清越的、仿佛被淬炼过的力量。
詹清和微微一怔，“开始什么？”
苏窈苍白的脸上绽放出带着生机的笑容，“我要重新捡起我的音乐。认真地、纯粹地，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的热爱。”
沈铎那句充满鄙夷的“你会弹什么钢琴！”如同魔音灌耳，再次在她脑海里尖锐地响起。
但这一次，伴随而来的，不再是屈辱和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近乎倔强的火焰！
当她的指尖重新触碰到琴键，当熟悉的音符从她指下流淌而出，当音乐的力量穿透混乱、支撑起林薇儿的舞蹈时，那种久违的、掌控一切的、纯粹由热爱驱动的悸动和满足感，是她在追逐沈铎的十年里，从未体会过的！
音乐才是真正属于她的东西！是她苏窈，剥离了“恶毒女配”标签后，依然存在的、无法被剥夺的价值！
一股强烈的冲动在她心中升腾、凝聚。
“我要练习，我要创作，我要把我的音乐堂堂正正地展现给所有人看！我要让那些嘲笑我、贬低我的人知道，我苏窈，不是只会围着男人转的恶毒女配！我有我的才华，我的世界！”
这番话，如同惊雷，炸响在詹清和的心头。
他看着眼前这个虽然憔悴却仿佛浴火重生、眼中燃着熊熊斗志的女孩，一种难以言喻的骄傲和激荡充斥胸腔。
这才是他记忆里那个骄傲的、有才华的苏窈！
“好！”詹清和的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全然的、无条件的支持。
苏窈的手机再次疯狂震动起来。
不是电话，是各种社交软件、新闻推送的提示音，如同潮水般涌来。
她疑惑地解锁屏幕，“有人……帮我澄清了误会。”
热搜第一，赫然是一个爆红的词条：#苏窈救场神级钢琴#
紧随其后的是：#林薇儿演出事故真相#
#沈铎声明翻车#
#星跃股价暴跌#
苏窈的心脏猛地一跳，手指有些颤抖地点开那个播放量已经破千万的视频。
画面正是代言人评选现场。
清晰地拍摄到她全神贯注弹奏的样子，香槟色的裙摆在灯光下流淌着柔和的光泽。
拍摄到演出结束后，林薇儿朝着钢琴方向深深的鞠躬。
拍摄到苏窈跑回评委席时焦急的身影，以及她看到空白评分卡和听到主持人宣布林薇儿最低分时，脸上瞬间的错愕、震惊和百口莫辩的苍白。
视频拍摄角度绝佳，清晰度极高。
真相，赤裸裸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弹幕如同山呼海啸般席卷整个网络：
【卧槽！惊天反转！苏窈真的在救场！她弹得太好了吧！】
【看哭了！她冲上去的背影好决绝！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光！】
【林薇儿为什么不澄清？她就在现场！她知道是苏窈救了她！她为什么不说话？！】
【细思极恐！林薇儿是不是默许了让苏窈背锅？】
【苏窈好惨！救了人还被倒打一耙！心疼死了！】
【沈铎道歉！林薇儿儿道歉！】
【星跃股价跌得好！活该！不分青红皂白的垃圾集团，赶紧破产吧！】
舆论彻底反转！
矛头直指沈铎的霸道专横、不分是非，质疑林薇儿的沉默和动机，同情苏窈的遭遇。
苏窈看着手机屏幕上滚动的评论和疯狂上涨的支持声浪，看着自己弹钢琴的片段被无数人转发点赞，一种荒谬又解气的情绪涌上心头。
手机再次震动，是一条新信息，来自一个陌生的号码，内容只有一句话：
“视频清晰度还满意吗？深藏功与名。——LSS”
苏窈看着LSS一头雾水，来色色？老色色？聊色色？
她的手机再次响了，是沈铎打的。
她犹豫了一下，接起。
“苏窈。”电话那头传来沈铎的声音，依旧盛气凌人，“网上的事情，是你自导自演的吧？你在现场不澄清，不解释，忍辱负重就是为了等着在网上反击报复我，看我的笑话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