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
金属碰撞摩擦，发出刺耳的铮鸣声。
万俟渊一动不动的维持着迈步的动作，垂眼看着几乎落入自己怀里的人。
两柄长剑同时护在万俟渊身前，三剑角力，持续发出不堪负荷的咯吱声。
随着凛冽的夜风，乌云散开，月光洒落，照亮了闻珘的半张脸。
少女脸上是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以及陌生的虚伪笑容。
一时，万俟渊以为自己眼花了。
直到他的两个暗卫发出低低的惊呼——
“青阳帝姬？！”
闻珘配合的咧了咧嘴。
在场众人的表情活像是见了鬼。
远在襄国国都的帝姬，怎么会出现在敌国军营？！
因为惊异，气氛出现了一瞬的缓和，而下一秒，每个人的身体都绷得更紧。
“你的人，比我想象的有用啊。”
不等他们继续思考，闻珘抬头，冲着万俟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阿珘……”
万俟渊低声呢喃，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庞，目光十分复杂。
震惊迷惑，还有一丝浅浅的愧意。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毕竟两年前还浓情蜜意的情人如今却在攻打她的国家。
虽然万俟渊脸皮向来奇厚无比，但他对原主还是有感情的。
“青，青阳帝姬？”
这个时候那个间谍反而怪叫出声。
亲娘乖乖嘞，晋王殿下竟然让襄国的帝姬帮他做事！
他早就知道跟着晋王就会有出头之日！
闻珘连续后跳两下，甩了甩有些发麻手，笑着威胁：“再瞎嚷嚷就砍了你的头。”
不过男主这两个手下是真不错，她16岁就能用重型左轮的作战，鲜少有人能和她正面硬刚。
她险些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不过刚才那一箭，实在把她惹火了，但凡她迟那么一点，可就要被爆头了。
闻珘磨了磨牙，把那把抢来的刀扔还回去。
间谍赶紧扑过去握住自己的刀。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他只有今天没准备备用的刀！
间谍一脸惊慌地凑到闻珘身边：“现，现在怎么办？”
这也没提前和他对流程啊！
闻珘一边拔出自己的匕首，一边嘲讽：“你的耳朵是会自动过滤不好听的话吗？”
间谍眼泪汪汪的看着她。
帝姬是好人啊！虽然有威胁他，虽然说话不好听，但是也没真的砍他！
他不叽歪，闻珘也懒得理会，反正她本来也只是想套两句话，看看晋王到底在齐国军队做了哪些布置。
看到闻珘摆出架势，两个暗卫表情凝重起来。
刚才甫一交手，他们发现了问题所在。
她不正常！
他们是一直陪在殿下身边的暗卫，自然认识闻珘，可——这变化也太大了！
两年前，她还是温柔善良、身娇体弱的女孩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了眼神凶戾，下手狠毒的杀手。
皇家的人怎么可能舍得如此训练他们的祥瑞？
更何况才短短两年时间，想要训练出这种身手，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难道只是和青阳帝姬容貌相似的人？
“殿下后退！这里交给我们。”
万俟渊抿唇，沉默的看着闻珘。
“殿下不必担忧，这女人应该不是帝姬。”
两个暗卫神色警惕，但没有摆出如临大敌的敬畏。
他们甚至都没有叫人来帮忙。
就算被训练的有些力气，别的方面肯定也有短处，人就是这样的，不可能是全能的。
再说，她只是孤身一人闯进来的少年人。
既年轻，又是身体素质普遍不佳的女性。
他们两人，没道理对付不了。
闻珘冷漠的看着他们。
不当回事的眼神，真是久违了。
可惜了，他们会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代价。
因为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都是她的舒适区。
率先攻过去的是闻珘。
先动手的人多数会出事，但是能力强横的除外。
师傅说她本性急，喜欢主动出手，喜欢快攻，可那就要比对手强很多才能保证相对的安全。
闻珘灵活的躲开另一个人的攻击，对着一个人穷追猛打，几个回合下来就已经在他腹部侧边中央和大腿上开了两个血窟窿。
废了一个。
“擅长箭法。”闻珘头也不回甩出一个飞镖，弹开背后暗卫企图攻击的短刀。
“我认识一个女孩子，她搭弓射箭的样子和你很像。”
暗卫捂着受伤的腹部，目光微凝。
原小说中，何云笙的结局交代的十分简短，只是浅浅解释她是被射中后失血过多致死，至于射出那只箭的，是男主的人。
同时，何云笙曾和闻珘聊起过，自己有一个箭术师父，是齐国人，曾在她很小的时候教过她。
教她，然后又在她长大后，用教过她的手法杀了她。
闻珘向上挥刀，接下自上而下砍下来的刀，语焉不详的继续道：
“我还挺喜欢她的，如果你这次能死掉就好了。”
她明明说出这种话，万俟渊却松了口气。
她对人命如此漠视，果然不是闻珘！
对方在伙伴受伤后就意识到不妙，迅速改变了战斗风格，开始注重于防守。
闻珘有些不耐烦的连砍三刀，心知他在拖延时间，于是冷不丁一脚踹晕了受伤的那名暗卫，趁着敌手因担忧朋友而走神的一刹那，一刀捅了过去。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拔刀的声音。
可闻珘比他快得多，早就一掌把人劈晕了。
如果他们能早些醒来，或者早点被人发现，那也可能不会因为缺血过多而死。
运气不好的话就是纯倒霉了。
至于身后这位……
“你得跟我走，在他们发现我们之前，得快点。”
闻珘擦着匕首转过身，表情自然的看着对自己拔刀相向的男人，
那态度，似乎完全不觉得那刀会砍向自己。
万俟渊无端感受到了被轻视的滋味。
他太熟悉这种态度了，无论是齐国还是襄国，那些人都是那么高高在上的蔑视自己的存在。
一看他那眼神，闻珘就明白了。
这是一个事儿精男主。
“你只有两条路。”
闻珘抬起一根手指。
“跟我走，以及被打晕跟我走。你选——”
话音未落，万俟渊突然感到脖颈一阵剧痛。
“我选这个。”她说。
闻珘用鞋尖接了一下万俟渊的头，视线移到那个目瞪口呆傻在原地的间谍。
“来，该你发挥作用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