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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回 王儒卿义认落难妹 马湘兰画名誉天下(2)(1 / 1)

马守贞知道曹伯伯想考她‘作画赋诗’的水平,听到这个题目已胸有成竹。于是取出五彩,行云流水般画起来。只见她静如止水,动如脱兔,时而俯首,时而凝思,时而蹙眉,时而容雅。运笔如鹰隼振翅;思域如游鱼得水。

约半个时辰,一副兰石竹图跃然纸上,栩栩如生。只见那石如钟乳,陡峭嶙峋,叠弯似虬,黯黛如暮。几株兰草含情脉脉地绕石盘生,依石而神,那修长的叶片淡扫蛾眉,弯如新月。石后的清竹若隐若现,若即若离,二者仿佛永远相离,形神却又终生相依,眉叶中带着神韵,翠杆中显着骨节。此刻正值一缕轻风从窗外吹过来,恍惚间能感觉那画中的兰叶竹枝竟然随风摇曳,沙沙作响。那茵茵剪影扫石描痕,好似要从画中掉下来。画的右上角,赋古体诗一首:

婀娜多姿满韵魂,翠兰依依懂画人。

一枝一叶情未尽,两知两印透屏音。

曹大章看后,面容又惊又喜,禁不住啧啧赞叹。许久才道:“冰出于水寒于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守贞可以振翅高飞——出师了!”他边说边举起双臂,像螃蟹的两只大钳子那样伸向空中。马守贞的脸蛋不觉变成淡红色,道:“曹伯伯过奖了,书无止境,学海无涯,孩儿还需多多努力。”曹大章有点遗憾的道:“若能再钤上你的手章,就更完美了!”

马守贞快口快舌道:“孩儿没章。”曹大章也快口快舌道:“孩子,这有何难,改天曹伯再来,一定帮你捎来。想要什么字体、字容?”马守贞道:“义姊告诉我,孩儿祖籍是湘南衡州,我又那么钟爱兰草。那先刻三枚吧,一枚‘守真玄子’,一枚‘守真湘兰’,一枚‘马守真印’。第一枚是孩儿名字,第二枚是孩儿故籍,第三枚等孩儿长大成人了再用。嘻嘻!”

王儒卿开口笑着搭话道:“你想累坏曹伯伯呀,一口气要三枚!”曹大章笑着道:“孩子要求一点不过份,我让人刻画完毕,改天一定全部捎来。俗话说‘孩子不吃十年闲饭’,守贞的书画这么好,将来定有出息,也该有自己的钤印了。”

这时,马守贞回书斋习字,话题又转到曹、王二人身上,他俩坐下煮茶叙旧。曹大章低声说道:“玉儿独立,不依不斜,自有不如意之处,不如找个伴靠,互相体贴温暖,情依心宣,知冷知热。”王儒卿无奈的摇头道:“曹公所言极是,漫漫人生路,犹如望远山,看似景新近,实则行路难,且难于上青天。”曹大章道:“玉儿不能因此泄气嘛,我这边有个合适的茬头,姓蒋名戾,江南人氏,当年同僚,任职太学,文识绝顶,谦卑尊躬,疲坦性温,家境殷实。”王儒卿虽阅人无数,双颊仍显出红霞,她只好“嗯,嗯!”的应和着。

曹大章是‘机灵人’,一眼便知王儒卿内心所思,道:“就这么定了,你坐在家里成等好消息吧。”曹大章立即把马守贞要求的钤章记纸上袖了,猛喝几口清茶后,便离开了。王儒卿满含感激之情,送他出门。

一个月光景,马守贞便收到了曹大章寄来的钤章,整体通灵,篆刻清秀,笔锋挺拔,无不彰显着功力与美韵,当然,马守贞非常喜欢,视若珍宝。

马守贞高超的书画水准被曹大章发掘后,在他的宣传推动下,一传十,十传百,声名渐渐鹊起,初步崭露头角。仅约一年的功夫,很快在白门腹地、金陵周遭传播开来。江南的文人志士、科考举子,纷纷登门求见索要字画,目睹芳华。‘马守真、马湘兰、马四娘’这几个名字迅速传遍大江南北,它已不仅仅是一个人名,而是美丽、高雅、善良、乐助、雍容的象征,牵挂着每位风流才子的心。凡是路过金陵的人以见过秦淮风月为荣,凡是见过秦淮风月的人以赏过马湘兰的仪容为傲,若能得到马湘兰字画相送,亲笔相赠,则今生死亦足矣!

自此以后,马守贞之名渐渐被马湘兰代替,又几年功夫,便声名远播吴白扬之间,誉响天下。这是后话。

名声和金钱是一对孪生兄弟,与生俱来。如果有了名声,金钱就会慕名而来;如果有了金钱,巧使沽名钓誉,名声也会渐渐鹊起。

自从马湘兰有了名声,金钱自然滚滚而来。她置办了油壁车马,府中招婢纳仆,佣人成群,变的十分阔绰。旧院后门街道被看望马湘兰的世家子弟的车马所充盈,变得热闹且拥挤不堪。为避开这窄狭之地,马湘兰干脆在旧院南苑的玩月桥附近大兴土木,兴建了幽兰馆。

义姊王儒卿习惯原来的旧居,一直没随马湘兰搬居幽兰馆。偌大的一座幽兰馆府院,只有马湘兰及仆婢居用。

幽兰馆属二进院落,主房两层楼宇,坐北朝南,前街后水,依河而建。远望时粉墙黛瓦,马头墙凌风高耸,别致有序,吊脚楼支柱粗犷,延伸河面。近观则木梁承重,用砖石、土砌护墙,整体布局极具紧凑,无不洋溢着江南气息。

转眼到了第二年的秋日,王儒卿正在旧院后街居邸中百无聊赖的闲坐,突然信客登门求见,送来墨书一封。拆了信,才知是曹大章寄来的。信上说太学蒋戾,在曹公的介绍及推荐下,很乐意与王儒卿认真交往一番。王儒卿阅罢信件,心轻似飘,走路挂动风声,那高兴劲儿溢于言表。她梳理完毕,起身朝幽兰馆走去。见了面,马湘兰道:“义姊今天的气色特别好,格外的漂亮!走路像个三春的小燕子,如此欢快,有什么美事不成?”王儒卿道:“收到你曹伯伯的来信,提到那个太学蒋戾。”她把内容通说一遍,脸上泛着红晕。

马湘兰道:“义姊的喜日子要来了,妹妹祝福义姊呀!”马湘兰上下打量着王儒卿的身着打扮,“义姊也该收拾一番了,妹妹陪着义姊去左大街走走,请个栉工(理发),把头发收拾一番,换个形象。”马湘兰唤出油壁车马,二人一同乘车前往。不料半道上,突然闯出一个“异人”拦住车马。

只见此人三十多岁,浓眉大眼,身材修长,外形肃穆不足,滑稽有余。本是丁男却穿一身彩绘荷叶、菊花衣裳,戴着暗绿色东坡帽,颌下挂着红色髯口,船板似的汉脚,却穿个窄小的妇女绣花鞋。走起路来故意扭着双臀,张着双臂,像个北京鸭。身后跟着一群小童,龇牙咧嘴的笑着,闹着,吵着,热闹极了。

王儒卿小声对马湘兰道:“看身形打扮,若没有记错的话,定是长洲人张幼于。以前曾听曹公说到过此人,他虽放荡不羁,但为人正直。”马湘兰探出头来,道:“何方大人因何事,阻拦车马?”

此人先是挤了挤眼,接着挑了挑眉,抖了抖鼻,似是贱毛病一大堆,接着道:“在下张幼于,慕名拜佳丽,字敉长洲籍,我兄张凤翼。翰林曾任职,为人狂不羁,言行多诡秘,科考总落第。”

听到“张幼于”三字,王儒卿差点笑出声来,果真是张幼于。张幼于又名张献翼,江南无人不知,与兄凤翼、弟燕翼,合称为“三张”,个个学识渊博。三兄弟曾一同去乡试,成绩斐然,本该同录上榜,可糊涂的主考官怕“闲言碎语”,说他徇私舞弊毁了自己的前程,故意用“抓阄”之法,碰巧把张幼于撸下。从此后张幼于行为失常,举止怪异,见了仕宦总戴着假面具说话。除夕之夜,左邻右舍在家门口燃爆竹、贴春联以示庆贺,他却到朋友的坟上燃爆竹、献白花以怀念故交。他曾经带着铺盖到衙门的监狱中住宿半个多月,自己主动当犯人。还令狱吏持大杖全力痛笞,自称这是“朝奉”,若三下不出血,反杖狱吏,吓得狱吏们屁滚尿流。

马湘兰忍了笑,学着他的语气回答道:“在下马湘兰,久居秦淮苑;常闻幼于兄,大名贯云间;重情酬宾客,假面见宦官;狂放似阮籍,愚人看不穿。”

张幼于见马湘兰已认出他来,哈哈笑起来。归了正,道:“马女史名扬吴白扬,诗画传天下,今日冒昧拜访,正巧途中相遇,让你见笑了。”马湘兰道:“哪里,哪里,张大人名扬五湖四海,能与张大人相识,这是女史湘兰的福气。”张幼于道:“过奖,过奖,那都是‘胡作非为’,徒留‘虚名恶迹’罢了。”

马湘兰曾道听途说,张幼于此人虽行为乖张,但为人充满热情,充满正义,不掺半点邪恶。二人寒暄几句后,在王儒卿的建议下,马湘兰折头而返,约张幼于上车回幽兰馆。三人煮茶至午后日斜,张幼于方离开。从此三人成为朋友,临别,张幼于道:“半月后,老朽‘娶新’,女史妹、赛玉娘可一定要光临寒舍呀!”说完,张幼于的双眼“扑闪扑闪”的,灵动无限。马湘兰笑着问道:“幼于兄浪荡够了,就想娶亲了。这是真的吗?张公是梅开几度?”张幼于笑道:“女史妹又戏谑老朽了!哈,哈,哈……”三人在欢笑中道别。

半个月后,马湘兰果然信守诺言,买舟抄水路赶到吴门长洲,如约参加张幼于的“婚礼”。王儒卿因正沉浸在幻念蒋戾的幸福中,一门心思给蒋戾赶制一双鞮鞜,哪也不愿去。

马湘兰及时赶到吴门长洲张幼于府上,一看家里根本没有任何准备,跟平时一样。马湘兰道:“幼于兄娶新的,既未布置新房,也既安置新妆,你让新媳妇住在哪里?也不能总是住在你心里吧!”张幼于诡秘的笑道:“不是我娶新,而是我的朋友张孝资大玩儿‘活人祭’。”马湘兰有些迷惑,道:“什么活人祭?闻所未闻呀!”张幼于道:“就是人间未闻,才让四娘闻一闻。一会儿咱就去张孝资府上,到那以后马四娘自然就知道了。”

原来,张幼于好友张孝资正巧过寿,张孝资给张幼于说,咱们人呀,一年一个生辰过的烦烦的,死日只有一个,从来没过过,不如把诞辰改为忌日过,来个‘生辰活人祭’,提前享受下那悲痛欲绝之感。翼哥来陪小弟‘玩儿回死’怎么样?张幼于本就喜欢这些稀奇古怪之事,遂满口应承,且感觉这是个“好主意”。

这张孝资是张幼于的府上常客,二人“臭味相投”,且言语都是超乎寻常,行为更是放荡不羁,二人眼对眼,尖对尖,彼此越看越喜欢。张幼于本是个闲不住的‘找事人’,有这等扬名之事,肯定乐意接手。张幼于提前安排弟子朋友购了素绢,买了纸钱,定了棺木,并漆成暗红色。把“人事”安排的妥妥当当的,然后专程去了秦淮,把台柱马湘兰请到现场助兴。

马湘兰在张幼于府上刚待半个时辰,就被张幼于带着来到张孝资的府邸,参加“祭活人葬礼”。周边的乡亲们闻听秦淮大美人马湘兰亲自到现场为“活人祭”助兴,他们都放下手中的活,来到张孝资府邸看热闹——主要是看美人。

在张孝资府邸的门前空地上,早已摆出了“白事”架势。远近乡民们把现场围得水泄不通。张幼于是“活人祭”的全程主持,他见人到的差不多了,便开始讲话:“今天——是我的好友张孝资诞辰,也是活祭日,承蒙乡亲朋友们来哀悼助观。我谨代表张孝资本人及其亲属,向各位道谢!”说完,像孝子迎客那样,跪地给乡亲们挨个磕头施礼。磕罢头,张幼于掏出一个小本子,按上面写好的“祭祀程序”由前到后念起来:

“第一项:扫晦气——”有人马上拿起扫帚,把地面打扫的干干净净。

“第二项:上素堂——”有人迅速拉起早已备妥的白帆布棚子,搭起灵堂。

“第三项:施孝礼——”弟子朋友们马上素衣上身,披麻带孝,肃立两旁。

“第四项:奏哀乐——”提前请来的“响器笛子”乐队鼓队吹打起来,奏的是《梅花三弄》,气氛哀嚎千里,如同死了真人一样悲伤。

“第五项:请棺材——”八个汉子抬着一口暗红色大棺材入场,按照民间习俗不能落地,只能放在两条矮腿板凳上。

这时候主角张孝资出场了。只见他穿着‘前福后贵’的紫黑色送老大衣,戴着黑色瓜皮帽,白布带扎着绑腿,脚穿入阴绣花鞋。左手拿着过“奈何桥”的通券,右手拿着盛“迷魂汤”的碗筷,走到棺材边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然后弟子们帮忙掀开棺材盖子,他向大家摆摆手,施礼后便入棺躺下。张幼于接着念道:

“第六项:念祭文——”一个小厮站出来咿咿呀呀读起来,祭文写的是有模有样,小厮念的有板有眼。

“第七项:送盘缠——”几个人左手各提着一个木斗,右手从斗中抓起锡箔冥钱币抛向空中,霎时间冥币像落树叶一样,沙沙作响而下,地上像铺了一层闪银。

“第八项:上贡品——”一帮人把饼干、香蕉、水果等好吃好喝的摆在棺材前,让张孝资尚飨。

张孝资听到张幼于喊“上贡品”了,立马把棺材盖拱起个缝隙,从棺材中探出头,他向乡亲们伸伸舌头,做个鬼脸,接着双手抓了饼干、干果、香蕉、贡果吃起来。边吃边道:“好吃!好吃——”搞得围观人群笑声雷动。张孝资吃罢,又缩回身手,盖上棺盖。

这时,张幼于亲自出场,带着朋友围绕棺材大哭大喊起来,真比死了爹娘还伤心。绕着哭,跪着哭,趴着哭,躺着哭。各种“哭姿”试个遍后,张幼于又接着喊道:

“第九项:上收泪酒——”听到上酒,张孝资从棺材中跳出来,哈哈笑着,替张幼于说道:

“第十项:丧礼圆满礼成——”弟子朋友们都哈哈大笑,接着开始虎吃海喝起来,他们划拳敬酒,有说有笑。围观的乡亲们也是先哭后笑,一脸骚尿。大家都是乐到了极致。

事罢,马湘兰对张幼于道:“张公的‘活人祭’仪式,搞的不错呀!有板有眼,让我开眼界了,真是不虚此行呀!”张幼于道:“看看,就知道不会让女史妹失望,不仅让你开眼界,还让你开灵通呢!此等怪事,百年不遇。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二人都笑起来。

马湘兰在张幼于府邸休息两日后才买舟回白门。在登舟欲行这天,张幼于穿着花衣,头戴雉鸡翎,打扮的妖冶万分,送马湘兰到渡口,二人似乎有话不完的话。

临别,张幼于与马湘兰耳语了几句。马湘兰脸颊立即红如苹果,羞涩万分。行动上有几分扭捏,心中有几分渴望。俨然如少女的初春情怀,自信的神韵洋溢在脸上。张幼于到底说了什么事,让阅人无数的马湘兰有如此失态之神?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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