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锦欢下意识把铜镜藏起来,心绪还未反应过来。她转过身背对着竹翠,把铜镜翻转,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生怕是看错了。
铜镜中又泛起一丝涟漪,出现的场景,和她方才所见一样,可这次,铜镜显现唐辰所娶的妻子……是她本人!
华锦欢惊得扔下铜镜,撑着身子往后退了几步。
“我的天,这样玩我?”她自言自语。
华锦欢单手捂住一只眼睛,掀开镜子的一角,镜面上依旧是她和唐辰的模样。只是她这次看得清晰,镜子中的她,毫无生机,似一具行尸走肉。
镜子中的……真的是她吗?
她紧盯着镜子的变化,不愿错过任何一帧画面。镜面的涟漪波动加大,里头那双和她一样的圆眸中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好一会,镜面再也没有任何的动静。华锦欢小心翼翼地把铜镜放置一旁,怀抱着双膝,怔愣出神。
“原本以为能够借婚约离开华府,将祖父也带走。可如今看来,倒不如我自己一人逃走?”她在思考各种各样离开华府的办法,视线扫过这偌大的祠堂……一个不属于她的地方。
竹翠伸手在她眼前挥了又挥,“小姐?你没事吧?”
华锦欢回过神来,转头便撞上竹翠她那担忧的眼神,摇了摇头,语气虚弱:“我没事。”
“小姐,让竹翠来帮你涂点药。”她的包袱里面,不仅带着小被子,还有药膏和吃食。
竹翠在包袱里面拿出核桃酥放到华锦欢跟前,“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竹翠待会帮你出去找些热乎的吃食回来。”
华锦欢哀伤地撅了撅嘴,心怀歉意:“对不起竹翠,我把你拖进来了,你手臂伤痛不痛,我先帮你涂了先。”她想要拿过竹翠手上的药膏替她先上药。
竹翠拿药膏的手往后一撤,“小姐,你背部的伤口再不处理,就要留疤了。”
华锦欢见拗不过她,只好背过身,将后背露出来。
竹翠拿出剪刀,小心翼翼地在她里衣的背后剪出一块大洞,血迹和衣裳快要粘到一起。她边撕开衣服,边轻轻吹气,担心弄痛华锦欢。
“嘶——”就算竹翠撕得再小心,背部的疼痛还是钻心地传来。
“小姐,是竹翠太用力了吗?”她停下手,语气温柔,却含着担忧:“忍一下,很快就结束了。”
华锦欢因为疼痛,紧皱着眉头,她还是用力点点头,示意竹翠继续。
她咬着牙,这种情况下,不能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竹翠撅起嘴唇轻轻呼气,慢慢地撕开最后一块粘着血迹的衣服碎片,将这些东西放到一旁,重新拿起药膏。
白色的药膏敷在华锦欢被鞭打得血迹斑驳的背上,顿时感觉一股清凉的感觉从背部直达头顶。
她看着五根鞭子印四散地分布在华锦欢的背上,就忍不住的心疼。竹翠抹了抹眼角的泪珠,重新换上充满笑意的表情望向华锦欢。
“小姐,待会就不疼了。”竹翠给她换了一件新的衣服盖在她身上,才背过去把刚剪下来的脏衣物放到祠堂的烧火灰的盆子里。
华锦欢不忍她再做这么多,喊住她:“竹翠你别忙活了,赶紧过来,我帮你上药。”
竹翠听话地坐到她的身侧,侧着身露出手臂,方才那块被打的地方,已经泛起红肿。
“竹翠,这个药膏是什么伤口都能用的吗?”她害怕待会上错药,反而会弄巧成拙。
竹翠点头,让她放心就好。
华锦欢笨拙地拿着涂药膏的小刮刀刮了一抹白色,均匀地涂到竹翠的手臂上。
竹翠眼角的余光注视着眼前的女子,表情不自在,她双唇动了又止,止了又动。
好半响,华锦欢放下药膏,正拿起旁边的布条时,竹翠的声音自耳旁响起:“小姐……你不是我家小姐,对吗?”
这个问题她想问很久了,从那日井边华锦欢醒来后,再到今日华锦欢敢在华武面前维护她时,就能够确定。
眼前的女子,并非她家原本的小姐!
华锦欢扯着布条,眼神往周围瞟,不敢看向竹翠,她心虚地摸摸鼻子:“竹翠翠莫不是吃错了药,我怎么可能不是你家小姐?”
竹翠摇头,她其他事情或许做得不确定,但只有这件事情,她笃定:“你绝对不是我家小姐。”
华锦欢缠着布条,在竹翠的手臂上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
竹翠瞧着那蝴蝶结,无奈道:“我家小姐,可从不会打这种绳结。”
她愣住,现代带来的习惯一时之间还是改不掉。
竹翠面向她,用力地磕头,语气哽咽:“我求求你,能不能告诉我,我家小姐到底去哪了?或者说,我家小姐还有没有活着?”她磕下头,久久没有抬起来。
华锦欢凝噎,她真的没有办法回答竹翠的问题。
“我……我……”她欲言又止。
“竹翠你先起来。”华锦欢强硬地拉起竹翠的身子,只见她眼睛中蓄满了泪水,额头也磕出一块红印。
华锦欢抬头,深呼吸,心中纠结,睁开的双眸中隐忍着她的不安。她能相信竹翠吗?穿越这种事情,过于荒谬了。
祠堂内寂静无声,只有牌位上的烛火在要也。
“竹翠,你确定要听吗?无论结果如何?”寂静片刻的祠堂,终究是响起华锦欢沙哑的声音。
竹翠毫不犹豫地点头,目光笃定,“我确定,我一定要知道我的小姐去哪了!”
华锦欢见此也无法再隐瞒下去,才徐徐道出真相。
“我本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原名也叫华锦欢。在那个世界,我是一个古董店的店主。”
华锦欢将她收到铜镜后发生的时候款款道来,很简单,却很荒谬。
“我睁开眼一看见的人,就是你了。”
“至于原本的华锦欢去哪了……”她顿了顿,不知如何道出这个残酷的真相,思索片刻,“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
身体被另外一个人的灵魂所霸占,那另一个人的灵魂去哪就显而易知了。
竹翠沉重问道:“你是说……原本的小姐……是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