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夫人看着姜仪:“殿下想让我做什么?”
“找到萧侍郎与定国公金钱往来的账本凭据。”姜仪郑重道。
“这么说来,殿上是不会放过老爷了?”萧夫人明白她的意图。
“姨母于心不忍?”
“他死不死的不打紧。可我的珩哥儿,他在战场上拼死拼活,好不容易熬出头,不能被连累了。”萧夫人痛心道。
“姨母放心,有我在,你和表哥都不会有事。”
姜仪给了她宽慰,萧夫人见有了希望,便一口应下。
事情刚交代完,屋外有人道:“四小姐的验尸结果出来了,老爷请夫人去前厅。”
……
萧府前厅,萧侍郎正一脸菜色坐在太师椅上。他刚看过了验状,虽平日里不大待见这个女儿,可在见到结果时,还是于心不忍。
雁归见姜仪进来,将验状呈给她。
“殿下,死者伤口,凶器,还有案发现场遗留下的证物都已经一一比对过了。凶手就是上官昭。”
“既有证据,那便抓人吧。”
姜仪说着,把验状递给萧夫人。片刻后,她看见萧夫人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那张状纸上。
她双手颤抖着,口中喃喃道:“阿妍,我的女儿,昨夜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说着说着,她抬眸,腥红的双眸死死盯着萧侍郎。下一刻,她疯了一般扑向他。
姜仪见状,紧急给她让开道。
“都是因为你!你的心怎么那么狠!阿妍死了,我要让你给她偿命!”
萧夫人对着萧侍郎的脸又抓又挠,碍于姜仪与悬镜司暗卫在场,门外的家丁们无一人敢进来制止。
萧侍郎也懵了,他不知这疯妇哪来这么大力气,推也推不开。这会儿他有些后悔让夫人来看这验状了。
萧侍郎被抓花了脸,骂了一句:“疯妇!”
姜仪这方示意雁归将萧夫人拉开,看向萧侍郎斥责道:“萧大人,注意言辞。”
“让长公主见笑了。”萧侍郎正了正衣冠,萧夫人道,“阿妍的死你不用担心,会查清楚的。你身体不好,回去歇着吧。”
“慢!”姜仪呵止,“萧夫人身体抱恙,也该早请郎中调理。何必一直拿这个当借口,让府里的妾室僭越了去。一会儿本宫便让宫中御医给萧夫人诊脉。”
话到这份上,萧侍郎也明白了,长公主今日来不仅仅是为着查案,更是来给夫人撑腰的。
可是他想不通,长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刻,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他要大祸临头了。
……
清早的京都东市,人并不多。
身着飞鱼服的悬镜司暗卫骑着马从大街上穿行而过,过往的百姓见状纷纷避之不及。
“出什么事儿了,怎么惊动悬镜司了?”有人小声道。
一众暗卫在醉仙楼门前停下,径直闯了进去,直奔楼上。
上官昭又是一宿未归。
三楼的雅间里,他正醉得不省人事。门被人一脚踹开,惊醒了他。
“什么人敢扰小爷清梦?”他不悦地看向眼前这一群不速之客。
“二爷,跟我们走一趟吧。”为首的暗卫道。
上官昭终于看清了这些人,不屑道:“你们既然知道我是谁,还敢抓我?我爹要是知道了,把你们都杀喽。”
暗卫没理睬他,示意身后几人将上官昭从凳子上拉起来。
“这回定国公也救不了你。”
只是,人是上午抓的,下午却又被放了出来。
理由是证据不足,无法定罪。
姜仪听着消息,沉默了片刻,问:“谁拍板放的人?”
子衿:“悬镜司副指挥使薛平。”
……
傍晚,摄政王府。
宋昱看着雁归送回的消息,纤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案。
“果真不出我所料,定国公为了救儿子,已经顾不上其他了。”
“可是他万万不会想到,薛平是王爷当初故意送到他眼前的。”雁归笑道。
“先别声张。”宋昱叮嘱道。
正说着,外头吵嚷起来。
“长公主,您现在不能进去。”
门外的侍卫见姜仪执意要闯进书房里,连忙上前阻拦。
“请殿下进来。”宋昱吩咐道。
姜仪一把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一脸愤愤然看着宋昱。
宋昱瞥一眼雁归:“你先出去,外头候着。”
两相对视,宋昱倏然一笑:“谁把殿下惹急了?”
姜仪平复心绪:“上官昭杀了人,你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证据不足,只能暂且放人。”宋昱道。
“呵,时至今日,本宫总算是明白,你为什么会坐到今日这个位子上了。”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宋昱。
“你是左右逢源,哪边都不得罪,真叫本宫佩服。”
宋昱安静地听她说完,眼中笑意更深。
这脾气也没变,还如少时那般,一点就着。
“你笑什么?”姜仪说着说着停下来,像只愤怒的小豹子看着眼前这只狡猾的狐狸。
过了一会儿,她轻笑。
“果然,时间是能改变一个人的。”
宋昱对此不置可否,她说的没错,自己是变了。因为这一路走来,刀光剑影,尸山血海,走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他这二十五年的人生,前十五年里,养父与宁远侯教会了他何为直臣。后十年的变故,又教会他遇事该忍时则忍,谨慎小心,谋定而后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