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血汗楼盘(1 / 1)

“新城”项目一期正式封顶,文刀流为此在BJ,润玉庄园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晚宴。草坪上灯火璀璨,衣香鬓影,京城的资本权贵们端着香槟,围绕着一座巨大的、闪烁着蓝色数据流光的新城全息模型,交口称赞文刀流的商业帝国又扩张了坚实的一角。

江梅穿着一身量身定制的银色长裙,像一件完美的艺术品,安静地站在文刀流身边。她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内心却是一片荒芜。空气中浮动着昂贵的香水味和雪茄的烟气,每一个音节都谈论着亿万计的资金流和市场份额,这一切都让她感到窒息。

她的思绪早已飘过草坪,越过那道冰冷的铁丝网,钻进了那间昏暗潮湿的木屋。她想起欧阳长文身上那股混合着汗水与木屑的真实气味,想起他拉动大提琴时,那沉静而专注的侧脸。在这里,人们用数字和金钱构筑世界;而在那里,他用双手和一把旧琴,与整个世界对话。

“刀流,你这座新城,简直是未来的样板!”一位肥胖的投资人举杯奉承道,“精准、高效,把土地的价值利用到了极致!”

文刀流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这只是开始。我们剔除了所有不确定的人为因素,从设计到施工,全部由AI系统‘鲁班’监控,误差率控制在千分之一以内。这栋建筑,不是盖出来的,是‘打印’出来的。”

他举起酒杯,意气风发:“敬未来,敬一个没有误差的、完美的世界!”

“敬完美的世界!”众人齐声附和。

就在这觥筹交错的巅峰时刻,白鸽踩着高跟鞋,步履匆忙却依旧优雅地穿过人群,来到文刀流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文刀流的眉头瞬间拧紧,脸上的笑意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扰乱了程序的愠怒。

“怎么了?”江梅轻声问。

文刀流没有看她,只是压低声音对白鸽说:“封锁消息,安抚好媒体。计算一下对股价的潜在影响,明天开盘前我要看到报告。”

他的声音冰冷,没有一丝人的温度。他关心的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而是这件事会产生怎样的“数据”后果。

但消息终究是捂不住的。一位宾客的智能终端上弹出了突发新闻推送,他失声读了出来:“突发!文刀集团‘新城’项目工地发生重大安全事故,一名工人从高空坠落,生死未卜!”

喧闹的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文刀流身上,那目光里有惊愕,有好奇,也有幸灾乐祸。

文刀流的脸色阴沉得可怕。他没有一丝慌乱,只是扫视全场,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一点小小的意外,已经处理妥当。各位,宴会继续。”

他强大的气场暂时稳住了局面,但那欢乐的气氛已经荡然无存。江梅感到一阵反胃,她仿佛能闻到,这空气中奢华的香气背后,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味。

宴会草草收场。宾客散尽后,空旷的客厅里只剩下文刀流、江梅和白鸽。

“具体情况。”文刀流解开领结,语气像在审问一个失灵的部件。

白鸽低着头,迅速汇报:“工人叫王大海,三十七岁,为了赶工期,连续作业超过二十小时,在操作高空吊篮时因疲劳导致设备脱钩,从二十三楼坠落。目前正在抢救,希望渺茫。”

“保险和赔偿流程呢?”文刀流问,仿佛在谈论一笔报废的资产。

“都齐全,法务部会处理。但……家属情绪很激动,在工地门口闹事,有记者在场。”

“那就按最高标准赔偿,让他们闭嘴。”文刀流不耐烦地挥挥手,“一个工人的死,换来项目提前十天封顶,从成本和效率的角度看,这笔交易不算亏。”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江梅的心脏。她浑身发冷,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交易?”她颤声重复着这个词,“文刀流,那是一条人命!不是你资产负债表上的一个数字!”

文刀流终于将目光转向她,那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鄙夷,像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江梅,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天真了?任何伟大的工程都需要牺牲。金字塔下埋着奴隶的白骨,我的新城,用一点血汗来浇筑地基,有什么问题吗?这就是现实,是社会运转的法则。”

“这不是法则,这是剥削!”江梅的厌恶感达到了顶点,“你用他们的血汗,换来你的成功,换来我们这座金碧辉煌的监狱!”

“监狱?”文刀流被她激怒了,他猛地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你住着这座监狱,享受着它带来的一切,现在却反过来指责我?你有什么资格?”

他的眼中闪烁着暴戾的光芒,那种对失控的恐惧让他变得更加残忍。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最近很不对劲。对我的‘阿波罗’计划百般推诿,现在又开始同情那些毫无价值的底层人。你的情绪太不稳定,太容易被污染。作为一个‘载体’,你是不合格的。”

江梅用力挣开他的手,厌恶地后退一步。

“我不是你的载体!”

“你很快就不是了。”文刀流冷笑一声,眼中浮现出一种让江梅毛骨悚然的、属于科学狂人的狂热,“既然人的身体和情感如此不可靠,那就干脆彻底抛弃。我已经投资了擎天集团一个最新的秘密项目,一个能将我们从这种混乱的、原始的生育方式中彻底解放出来的伟大创造。”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吐出了那个名字,像在宣告一个新神祇的诞生:

“‘智能子宫’项目。”

“我们将用最顶级的生物材料和AI算法,创造出完美的体外培育环境。没有情绪波动,没有荷尔蒙失调,没有十月怀胎的风险和痛苦。只有最纯粹、最高效的生命创造。到时候,我需要担心的,就只是‘种子’的质量问题了。”

江梅呆立在原地,如遭雷击。

她终于明白,在文刀流的世界里,不仅工人是可替换的零件,连她这个妻子,连“母亲”这个角色,最终也是可以被更高效、更可控的技术所取代的。他的野心,早已超越了财富和权力,而是要扮演上帝,亲手设计和掌控生命的诞生。

这一刻,她对他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灰飞烟灭。

她转身,踉跄地跑上楼,将自己反锁在房间里。她冲进浴室,打开花洒,冰冷的水流兜头而下,也无法冲刷掉那种深入骨髓的恶心。

她厌恶这个用人血浇灌的“成功”,厌恶这个将生命视为产品的社会,更厌恶自己曾是这个剥削体系中,那个沉默的、优雅的共犯。

她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响起一阵低沉而悠远的大提琴声。那声音,来自铁丝网的另一边,来自那个贫穷、粗粝,却充满了不屈生命力的世界。

那里,有愤怒,有痛苦,但至少,人还被当做人。

她知道,自己必须逃离。不是暂时的身体出轨,而是彻底的、灵魂的叛逃。她要去的,是欧阳长文所代表的那个世界,那个虽然满是泥泞,却能让她自由呼吸的、真实的自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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