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清己带温书意去的火锅店藏在一条老巷子里，门面不大，推开雕花木门却别有洞天——青砖灰瓦配着红灯笼，墙上挂着复古的搪瓷牌，角落里还有架老式唱片机，正慢悠悠转着黑胶唱片，氛围感十足。
他熟门熟路地领着她到二楼一个靠窗的角落，这里被屏风隔开，安静得很，能看到巷子里昏黄的路灯。
“能吃辣吗？”沉清己拿起菜单问。
“一点点。”温书意凑近看，菜单上的菜品琳琅满目，“鸳鸯锅吧？”
“嗯。”他应着，刚要勾锅底，就被她按住了手。
“我来我来！”温书意抢过菜单，眼睛亮晶晶地勾选，“毛肚、黄喉、虾滑……再来份红糖糍粑！”一口气勾了满满一页，完全没注意到沉清己微微抽动的嘴角。
“点这么多，吃得完？”他问。
“反正我请客嘛。”温书意把菜单递回去，忽然拍了下手，“对了，顾泽！我们放了他鸽子，叫他一起来吧？”
沉清己脸上的表情淡了淡，没说话，算是默认——心里却莫名窜起股火，好好的两人吃饭，非要加个电灯泡？
温书意刚发完消息，顾泽就跟踩着风火轮似的冲了上来，一进门就嚷嚷：“我就知道你们俩没好事！偷偷吃火锅不叫我！”他一眼瞥见沉清己，挤眉弄眼地调侃，“可以啊沉清己，藏这么好的地方，平时喊你出来吃火锅你都不去，原来是留着带妹妹啊？”
沉清己白了他一眼，没接话。
顾泽毫不在意，一把抢过菜单又勾了七八样菜，豪气地说：“今天我得把损失补回来！”
锅底很快端上来，红油翻滚着冒热气，清汤那边飘着菌菇和玉米，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温书意夹起一片毛肚，在红油里七上八下涮了涮，塞进嘴里，辣得吸了口气，眼睛却更亮了：“好吃！”
顾泽在旁边大快朵颐，嘴里不停念叨着学校的八卦，从教导主任的新发型说到隔壁班的篮球赛，吵吵嚷嚷的。
沉清己话不多，却总在温书意夹不到远处的虾滑时，不动声色地把盘子推过去，又在她咳嗽时，默默递上酸梅汤。
“哎，书意，你项链什么时候做好？”顾泽咽下嘴里的肉，“做好了可得戴给我们看看。”
“三天后取。”温书意喝了口汤，“到时候请你们喝奶茶。”
“那必须的！”
沉清己看着她被热气熏得微红的脸颊，听着她和顾泽插科打诨的笑声，夹起一片肥牛，在清汤里涮了涮，慢慢吃着。
巷子里的风带着凉意吹进来，混着火锅的香气，竟有种说不出的惬意。
虽然多了个聒噪的家伙，但这样的夜晚，好像也不算太差。
火锅吃到尾声，温书意拿出手机给林屿发了定位，没多久就收到回复：“在巷口等你。”
她跟两人挥挥手：“我哥来接我啦，先走了。”
“明天见！”顾泽嘴里还塞着糍粑，含糊不清地挥手。
沉清己看着她跑向巷口的背影，直到那抹白色连衣裙消失在路灯下，才和顾泽一起往外走，车子刚到巷口，就撞见林屿的车。
“清己。”林屿降下车窗，冲他抬了抬下巴，眼底带着熟稔的笑意，“刚想给你发消息，这丫头没提前说要叫你。”
“顺路。”沉清己点头，目光往副驾扫了眼，温书意正抱着粉色娃娃冲他摆手，他也微微扬了扬手。
林屿这才发动车子，后视镜里，沉清己和顾泽的身影渐渐缩小。
车上，林屿侧头看了眼副驾上的妹妹，语气轻松了些：“跟清己他们玩得开心？”
“嗯！”温书意把玩着娃娃的耳朵，眼睛发亮，“沉清己带我们去了家超棒的定制店，还推荐了超好吃的火锅！顾泽也很有意思，他们俩凑一起还挺逗的。”
林屿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着，笑了笑：“清己那人看着冷，其实心思细，跟他熟了就知道了。我跟他从小认识，算是发小，以前总在一块打球。”
“难怪你们刚才打招呼看着好熟！”温书意恍然大悟，“那你们关系很好吧？”
“还行，算是能说上话的朋友。”林屿语气平淡，心里却莫名一顿。他想起刚才沉清己看副驾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东西，是他从未在对方眼里见过的认真。
以前并肩打球、闲聊家族琐事的朋友，好像在他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目光投向了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林屿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又很快松开，语气如常：“不过他性子闷，你要是觉得他冷淡，别往心里去。”
“不会呀，我觉得他挺好的。”温书意摇摇头，没察觉哥哥语气里的异样。
车窗外的霓虹飞快倒退，林屿看着前方的路，心里第一次对“朋友”这两个字，生出了几分复杂的滋味。
他和沉清己认识这么多年，从未红过脸，可此刻，却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三天后，沉清己把一个丝绒礼盒放在温书意桌上。
盒子打开的瞬间，温书意眼睛都亮了——粉钻项链的水滴吊坠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细链精致得恰到好处；手链上的主钻随动作轻轻晃动，闪得人移不开眼；就连给继母的戒指，素圈镶着小钻，简约又大方。
“太好看了！”她拿起项链，转头看向沉清己，眼里满是惊喜，“比我想象中还精致！”
“试试？”沉清己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温书意把项链递给他：“你帮我戴一下吧，后面的扣我总扣不上。”
她转过身，长发披散在背后，露出纤细的脖颈。沉清己拿着项链走近，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皮肤，温书意下意识缩了缩，他的动作也顿了顿，随即放轻了力道，小心翼翼地扣好搭扣。
“好了。”他退开一步，看着项链在她颈间熠熠生辉，和那条枫叶吊坠叠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温书意对着手机屏幕照了照，笑得眉眼弯弯：“太喜欢了！谢谢你啊沉清己。”
看着她眼里的光，沉清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闷闷的，却很舒服。他没说话，只是嘴角几不可察地扬了扬。
下午体育课，男生们分组打篮球，沉清己穿着球衣站在球场上，动作利落，引来不少女生的目光。温书意和韩晗坐在场边的台阶上，聊着周末去哪里玩。
中途温书意去洗手间，刚洗完手，身后就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温书意？”
她回头，是个陌生的女生，梳着高马尾，眼神带着敌意。
“有事吗？”温书意擦着手，疑惑地问。
女生上前一步，语气带着警告：“我劝你离沉清己远点，他不是你能随便靠近的人。”
温书意愣了愣，没明白这突如其来的敌意从何而来，只觉得有点莫名其妙。她懒得计较，淡淡“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看着温书意毫不放在心上的背影，女生气得攥紧了拳头，却也没再追上去。
温书意回到球场边，韩晗凑过来：“刚才那谁啊？看着对你不太友好。”
“不知道，说让我离沉清己远点。”温书意随口道，目光投向球场，沉清己正好投进一个三分球，转身时，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这边，两人视线撞上，他愣了愣，随即移开了目光，耳根却悄悄红了。
温书意忍不住笑了笑，跟韩晗说：“别管她了，快看，沉清己刚才那个球好帅！”
场边的喧嚣和阳光混在一起，刚才那段小插曲，很快就被她抛在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