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季来得猝不及防，几场大雨扫尽了夏末的燥热，风里都带上了初秋的凉意。
教室里正进行着模拟考，笔尖划过试卷的沙沙声格外清晰。温书意坐在靠窗的位置，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玻璃上，透着股湿冷。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鼻尖都红了。更糟的是，生理期突然造访，小腹隐隐坠痛，让她整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她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跟韩晗念叨：“以前每次这样，我妈妈都会给我煮红糖小丸子，热乎乎的一碗喝下去，浑身都舒服了……现在想想，还挺怀念的。”
韩晗刚要接话，就见沉清己从旁边经过，脚步顿了顿，又若无其事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其实那句话，他听得一清二楚，默默记在了心里。
放学前，温书意收到林屿的消息：“阿姨突然发烧了，我先回去照顾她，你自己注意安全。”
她赶紧回了句“让阿姨好好休息，我买点药回去”，心里惦记着继母的情况。
“对了，”韩晗忽然说，“我家附近新开了家糕点店，据说他们家的山药糕很适合生病的人吃，要不要给阿姨带点？”
温书意眼睛亮了亮：“好啊！”
可走到教学楼门口，两人都犯了难——雨下得正大，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水花，风裹挟着雨丝往人身上扑，别说打车了，连校门口的公交站台都挤满了避雨的人。她们俩都没带伞，更别提车了。
正发愁时，一把黑色的伞撑到了她们头顶。沉清己站在雨里，校服外套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小块，他看着温书意：“我开车了，先送你去买糕点。”
“啊？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温书意有点不好意思。
“不麻烦。”他言简意赅，撑开伞往停车的方向走，“走吧，雨更大了。”
韩晗推了推温书意：“快去呀，我家跟这边不顺路，我等我妈来接就行。”
温书意只好跟着沉清己走进雨里，伞大部分都往她这边倾斜，他的半边胳膊很快被雨水打湿。她看着他握着伞柄的手，骨节分明，心里忽然有点暖。
沉清己把车停在糕点店门口，先下车绕到副驾，替温书意拉开车门。雨还在下，他撑着伞护在她头顶，自己半边肩膀又被淋到。
等他坐回驾驶座时，校服领口已经湿了一片，头发也带着潮气。温书意看着他湿漉漉的发梢，没说话，心里却默默记下了这一幕。
店里暖黄的灯光混着糕点的甜香，驱散了雨里的寒气。柜台里的山药糕白白嫩嫩，旁边还摆着各式小蛋糕，奶油上缀着新鲜的水果。
“就要这个山药糕，两盒。”温书意指着玻璃柜，又转头问沉清己，“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你。”
沉清己刚想说不用，就见她拿起两个抹茶小蛋糕：“这个看起来不错，就它了。”
他没再推辞，看着她认真地跟店员打包，鼻尖萦绕着甜香，心里那点因淋雨而起的湿冷，好像都被烘得暖暖的。
走出店门时，温书意把装着小蛋糕的袋子递给他：“谢你送我过来。”
“不客气。”他接过袋子，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两人都顿了顿，又很快移开。空气里好像多了点说不清的微妙，距离不知不觉又近了些。
送温书意到家门口，沉清己看着她抱着糕点跑进去，才发动车子离开。
温书意一进门就直奔继母房间，林屿正坐在床边削苹果。
“阿姨怎么样了？”她放下糕点，从包里拿出那个丝绒盒子，“这是之前给您做的戒指，您看看喜不喜欢。”
林婉接过戒指，看到素圈上镶着的小钻，眼眶一下子红了：“书意，谢谢你……”她病中苍白的脸上泛起暖意，握着温书意的手轻轻拍了拍，“真是个有心的孩子。”
晚上，温书意趴在床上刷论坛，手机忽然震了震，是沉清己发来的消息：“淋雨了，洗个澡早点睡，别感冒。”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她心里一暖。她看着屏幕，手指在对话框里敲了敲，回了个“好，你也是”，后面还加了个乖乖睡觉的表情包。
放下手机，温书意摸了摸床头那个装着小蛋糕的袋子——她特意留了一个，想着明天带给沉清己。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玻璃，她裹紧被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好像每次和他相处，都会有一点新的发现，一点细微的靠近。这种慢慢变近的感觉，像此刻房间里残留的糕点香，甜得恰到好处。
临近期末，教室里的倒计时牌一天天减少数字，课间讨论的话题也渐渐从模拟考转向了暑假。
韩晗拿着演唱会海报凑到温书意桌前，眼睛发亮：“我偶像暑假在国外开演唱会，我打算去！你要不要一起？刚好你对那边熟。”
温书意摇摇头：“不了，在国外待太久，反而想看看国内的风景。”她撑着下巴看向窗外，“我想去看海，以前在国外住的地方离海远，很少有机会见。”
“看海好啊！”韩晗立刻接话，“听说南边有个岛，海水特别蓝，沙滩还是粉色的呢！”两人头凑在一起，叽叽喳喳地翻着旅游攻略，眼里满是期待。
另一边，顾泽也在跟沉清己念叨：“暑假去不去露营？我爸说可以借我们房车，或者去漂流？听说郊外那条河超刺激！”
沉清己头也没抬地刷题，笔尖在纸上划过：“无聊，哪也不想去。”
“别啊，总待在家里多没意思。”顾泽不依不饶，“你看温书意她们都在商量出去玩，要不跟她们凑个队？”
沉清己握笔的手顿了顿，目光不经意地往温书意那边扫了眼——她正指着攻略上的海景图笑，阳光落在她发梢，亮得晃眼。
他收回目光，继续写字，声音轻得像怕被人听见：“再说吧。”
窗外的蝉鸣渐渐稀疏，夏末的风带着点凉意，可教室里关于暑假的期待，却像悄悄发了芽的种子，在每个人心里慢慢滋长。
温书意还在和韩晗讨论海边日出，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说“哪也不想去”的男生，草稿纸上除了公式，还多了个小小的波浪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