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有点凉，从柴房顶的破洞灌进来，吹得草席边角沙沙响。陈小刀缩了缩脖子，把草席往身上裹了裹。兔子们挤在他脚边，毛茸茸的一团，倒挺暖和。
他睡得正香，突然觉得肚子里像揣了个小太阳，烫得人直想打滚。
“唔……”
他迷迷糊糊地哼了一声，伸手去摸肚子。指尖刚碰到丹田的位置，就被烫得缩回手——那地方烫得吓人，像是刚从灶膛里捞出来的铁块。
怎么回事？是晚上吃的锅巴没消化？还是那发光的草有问题？
他咬着牙坐起来，浑身的冷汗瞬间把里衣打湿了。月光从破洞照进来，刚好落在他肚子上，能看到皮肤底下隐隐有个淡绿色的光斑，像片叶子的形状。
“操……”陈小刀骂了句，疼得直咧嘴。那光斑越来越烫，像是要把他的五脏六腑都烧化了。他想起穿越前在垃圾站见过的阑尾炎病人，疼得在地上打滚，难道自己也得了这病？
可这里是修仙世界，哪来的医生？
他急得在柴房里转圈，脚边的兔子们被惊醒，竖着耳朵看着他。他抓起竹筐里的空碗，想往头上浇点凉水，刚举起来，肚子里的灼痛感突然变了——从火烧火燎的烫，变成了密密麻麻的刺痒，像有无数根细针在往肉里钻。
这感觉有点熟悉。
他猛地低头看手心——上次那片枯叶钻进皮肤时，就是这滋味！
难道那枯叶没消失？跑到肚子里去了？
他蹲在地上，双手按着肚子，疼得说不出话。视线落在墙角的石墩上，突然想起昨天捡的那几根灵气足的枯枝。他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抓起一根枯枝就往肚子上按——死马当活马医，说不定能起点用。
枯枝刚碰到肚子，就像被烙铁烫了似的，“咔嚓”一声裂开了。同时，他感觉到一股凉气顺着枯枝涌进肚子，灼痛感竟然减轻了点。
“有用！”陈小刀眼睛一亮，又抓起一根枯枝按上去。
这根枯枝更不经烫，刚碰到皮肤就化成了粉末。但那股凉气更足了，顺着丹田往四肢百骸流，像在沙漠里喝到了冰水，舒服得他差点哼出声。
他一根接一根地往肚子上按枯枝，直到竹筐里的枯枝见了底，肚子里的灼痛感才慢慢退下去，只剩下点暖洋洋的感觉，像揣了个温乎的汤婆子。
“吓死我了……”他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兔子们围过来，用头蹭他的裤腿，像是在安慰他。陈小刀摸了摸灰毛兔子的头，突然发现自己的手在抖——不是吓的，是刚才用力太猛？
不对。
他盯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刚才按枯枝的时候，他没怎么用力啊，可那些枯枝碎得那么彻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绞碎的。
他试着握了握拳，指关节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这声音以前可没有——原主这双手软乎乎的，没什么力气，握个斧头都费劲。
他走到柴房角落，那里堆着几块没劈的木头，是他昨天顺手捡回来的，本来想当枕头，后来发现硌得慌就扔在那儿了。其中有块木头足有碗口粗，他以前肯定搬不动。
现在他脑子一热，蹲下去抓住木头，试着往上抬。
“起！”
没费什么劲，木头就被他抱起来了，还能腾出一只手挠挠头。
“我操……”陈小刀愣住了。这力气涨得也太离谱了，跟昨天劈柴时那点进步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他把木头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兔子们被吓了一跳，蹦到角落里缩成一团。
“别怕别怕。”他赶紧摆手，“我就是试试。”
他走到柴房门口，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山林。月光把树影拉得老长，风一吹，像有好多人在林子里晃悠。他深吸一口气，突然想试试自己现在能跑多快。
他往后退了两步，然后猛地往前冲——脚刚离地，就感觉身体轻得像片羽毛，几步就冲出了柴房，差点撞到对面的老槐树上。
“牛逼啊……”他摸着树干，心脏砰砰直跳。不是吓的，是兴奋的。在垃圾站的时候，他跑几步就喘，现在居然能跑得这么轻快，跟换了个人似的。
他绕着老槐树跑了两圈，越跑越觉得有意思。以前捡瓶子时要是有这速度，早就把那条街的瓶子都捡光了。
跑累了，他靠在槐树上喘气，肚子里的暖意还在慢慢扩散。他摸了摸丹田的位置，那里已经不烫了，但能感觉到有股气在慢慢流动，像条小鱼在水里游。
这时候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肚子里那片叶子形状的光斑，跟穿越时沾在手上的那片枯叶，形状一模一样。
难道那枯叶没消失？变成了这玩意儿？
他想起石头说的灵气，想起王师兄说的引气入体，突然冒出个念头：这枯叶是不是什么宝贝？能帮自己吸收灵气？
他试着往地上躺，就像平时睡觉那样。刚躺平，就感觉到一股很淡的气从四面八方涌过来，顺着皮肤往身体里钻，最后都汇到丹田那个光斑里。
那感觉很舒服，像泡在温水里，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原来如此……”陈小刀恍然大悟。这枯叶能自动吸收灵气，不用自己费劲打坐，甚至不用动——就这么躺着，就能吸收！
他想起昨天石头说的“药田灵气足”，想起那些弟子抢着去药田薅草，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傻。有这宝贝，谁还去药田遭那罪？
“躺着也能修仙……这才是正道啊！”他拍了拍肚子，笑得合不拢嘴。
他就那么躺在槐树下，看着天上的星星，感觉丹田的暖意越来越足。偶尔有夜风拂过，带来草木的清香，他甚至能“看”到一些亮晶晶的光点，顺着风飘到他身上，然后钻进皮肤里。
这就是灵气？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那些光点好像没受影响，还在往他身上飘。他又翻了个身，趴在地上，光点依旧往他身上钻。
“果然是被动吸收。”他满意地点点头。不管他干什么，哪怕是睡觉打滚，这枯叶都在不停地吸收灵气。
这下更不用急着干活了。反正躺着也能变强，干嘛要累死累活地捡枯枝？
他打了个哈欠，爬起来走回柴房。兔子们已经睡着了，缩在草席角落里。他躺回草席上，把草席往身上拉了拉。
“明天不用早起捡枯枝了。”他嘟囔了一句，“反正躺着也能吸收灵气，不如多睡会儿。”
他闭上眼睛，很快就睡着了。梦里他又回到了垃圾站，但这次他没蹲在地上捡瓶子。他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大床上，身上盖着丝绸被子，旁边堆着小山似的肉包，想吃多少有多少。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过来说：“你这身体倍儿棒，能活一百岁。”
——
第二天早上，陈小刀是被鸟叫声吵醒的。
阳光透过柴房顶的破洞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个亮斑。他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比在垃圾站吃了三碗牛肉面还舒服。
他坐起来，摸了摸丹田的位置，那里暖暖的，很舒服。他试着握了握拳，能感觉到一股力量在指尖涌动。
“得找个机会试试。”他嘀咕了一句，从草席上爬起来。
兔子们已经醒了，正围着石墩打转。石墩上放着几颗红色的小野果，不知道是哪来的。灰毛兔子见他起来，叼起一颗野果递到他面前。
“给我的？”陈小刀接过来，擦了擦上面的绒毛，咬了一口。有点酸，还有点甜，汁水挺多。
“谢了啊。”他把野果核扔到柴房外，兔子们跟着跑出去，在草地上蹦蹦跳跳地玩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草席，把昨天碎掉的枯枝扫到角落里。看着空荡荡的竹筐，他突然想起王师兄的话——今天还得捡枯枝。
“算了，今天晚点回去。”他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反正现在力气大了，实在不行，下午花半个时辰就能捡满筐。
他走出柴房，在老槐树下伸了个懒腰。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丹田的暖意更明显了。他能感觉到灵气在往身体里钻，比昨天快了点。
“看来这树是个好东西。”他绕着老槐树转了两圈，发现树干上有个树洞，里面塞着些干草，像是哪个小动物的窝。他没去碰，万一里面住着毒蛇呢？
他走到昨天发现大石头的地方，蹲下来看了看。石头底下还有几根枯枝，灵气挺足。他伸手去捡，手指刚碰到枯枝，就感觉到一股比昨天更强的灵气顺着指尖往身体里流。
“这石头也有问题？”他摸了摸石头，冰凉冰凉的，没什么特别。但他能感觉到，石头周围的灵气比别的地方浓一点。
“难道这石头是灵脉？”他想起杂役院那些弟子聊天时说的话——有些地方因为靠近灵脉，灵气会特别足。
不管是不是灵脉，能蹭灵气就行。他把石头底下的枯枝捡起来，放进竹筐里，然后干脆在石头旁边铺了块麻袋，坐下来晒太阳。
“捡一会儿，歇一会儿。”他给自己定了个规矩。反正灵气能被动吸收，没必要那么拼。
他坐在石头上，一边晒太阳，一边观察周围的草木。他发现那些长得特别茂盛的草，灵气比别的草足；那些树干笔直的树，灵气也比歪歪扭扭的树足。
“原来草木也分三六九等。”他笑了笑，把那些灵气足的草拔了几根，放进竹筐里。不知道这草能不能当柴烧，就算不能，带着也能多吸收点灵气。
坐了差不多一个时辰，他感觉丹田的暖意越来越足，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他站起来活动了活动，感觉身体轻得像片羽毛，走路都带风。
“得找个重点的东西试试。”他四处看了看，发现不远处有棵倒下的小树，树干有碗口粗，估计得有几十斤。
他走过去，蹲下去抓住树干，试着往上抬。以前他肯定抬不动，但现在——
“起！”
他低喝一声，轻轻松松就把小树抬起来了，还能抱着走两步。
“牛逼！”他把小树扔在地上，兴奋得挥了挥拳头。有这力气，以后谁还敢欺负他？王师兄再来找茬，他一只手就能把对方扔出去。
不过他没打算惹事。在垃圾站混久了，他知道“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在这里安安稳稳地躺着修仙，比打打杀杀强多了。
他把小树拖到柴房门口，打算劈成柴火。他从柴房里找了块锋利的石头，对着树干砍下去。
“咔嚓！”
树干应声而断，截面整整齐齐。
“这石头比斧头还好用。”他挑了挑眉，又砍了几下，把小树劈成了好几段，堆在柴房门口。这些柴火够烧好几天了，省得天天去捡。
他拍了拍手，走进柴房。兔子们已经回来了，正蹲在草席上睡觉。他躺下来，看着屋顶的破洞，突然觉得有点无聊。
在垃圾站的时候，无聊了可以跟别的流浪汉聊天，或者去附近的公园看老头下棋。这里除了兔子和树，连个人影都没有。
“得找点事做。”他坐起来，在柴房里翻找。除了破麻袋和碎枯枝，没什么好玩的。他想起昨天那根发光的草，不知道还有没有。
他走出柴房，在周围的草地上找了找。发光的草没找到，但找到了不少红色的小野果，跟早上兔子给的一样。他摘了一把，放在石墩上，打算当零食吃。
他靠在老槐树上，一边吃野果，一边晒太阳，日子过得挺惬意。他想起石头说的外门弟子，每天能领一个肉包。以前觉得挺吸引人，但现在觉得，还不如在这里躺着舒服。
外门弟子要练剑，要打坐，多累啊。哪有在这里晒太阳、吃野果舒服？
“当什么外门弟子，我要当‘躺平仙人’。”他给自己定了个新目标。
太阳升到头顶的时候，他感觉有点饿了。他从怀里掏出昨天剩下的半块馒头——他现在力气大了，消耗也快，得多吃点。
馒头有点干，他就着野果吃，还挺顺口。吃完馒头，他又摘了些野果，用破麻袋包起来，放进竹筐里。晚上可以给石头带点，算是谢他昨天帮忙。
下午的时候，他开始捡枯枝。有了昨天的经验，他捡得很快，专捡那些灵气足的枯枝。没到半个时辰，竹筐就满了。
“差不多了，回去吧。”他扛起竹筐，往杂役院走。竹筐虽然满了，但他感觉很轻，跟没扛东西似的。
走在路上，他遇到了几个从药田回来的杂役弟子，一个个累得满头大汗，走路都打晃。
“陈小刀？你怎么这么早回去？”一个弟子惊讶地问。
“捡够了就回来了。”陈小刀笑了笑。
“你捡这么快？”另一个弟子好奇地看了看他的竹筐，“你这筐里的枯枝怎么这么粗？”
“运气好，碰到几棵倒下的小树。”陈小刀没说实话。
弟子们羡慕地看着他：“你运气真好。我们在药田薅了一天草，累得半死，也没感觉到什么灵气。”
“可能是你们太累了，感觉不到。”陈小刀随口说道。
他跟弟子们告别，继续往杂役院走。快到院门口的时候，他看到石头蹲在路边，手里拿着个小锄头，正唉声叹气。
“怎么了？”陈小刀走过去问。
“别提了。”石头叹了口气，“今天药田来了个外门弟子，说我们除草不认真，把我们骂了一顿，还让我们重新除一遍。我偷偷跑回来的，等会儿再回去。”
“这么惨？”陈小刀挑了挑眉，“我给你带了点好东西。”他从竹筐里拿出包野果的破麻袋，递给石头。
“这是什么？”石头接过来，打开一看，眼睛亮了，“野果！这东西可好吃了，就是不好找。”
“我在后山捡的，挺多的。”陈小刀说。
“谢了啊。”石头拿起一颗野果，咬了一口，“真甜！”
两人坐在路边，一边吃野果，一边聊天。石头说药田的事，陈小刀说后山的事，聊得挺开心。
“对了，你昨天说引气入体，是什么感觉？”陈小刀好奇地问。
“听说就是丹田发热，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石头想了想，“怎么了？你有这种感觉？”
“没有。”陈小刀摇摇头，没说实话。他现在的感觉，跟石头说的引气入体有点像，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
“那你可得小心点。”石头叮嘱道，“引气入体不是那么容易的，好多人练了好几年都没成。你别太着急，顺其自然就好。”
“我知道。”陈小刀笑了笑。他才不着急呢，躺着就能吸收灵气，急什么？
太阳开始往下沉的时候，石头站起来：“我得回去了，再晚就被发现了。”
“嗯，你小心点。”陈小刀也站起来，扛起竹筐。
“明天见。”石头挥了挥手，往药田的方向跑。
“明天见。”陈小刀也挥了挥手，走进杂役院。
王师兄还在院门口检查竹筐，但今天没那么严了，大概是累了。他看了看陈小刀的竹筐，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让他进去。
陈小刀走进伙房，今天的晚饭还不错，有糙米饭和一碗野菜汤。他盛了一碗饭和一碗汤，找了个角落蹲下。
刚吃了两口，就看到石头跑进来，手里拿着个小布包。他走到陈小刀身边，把布包塞给他：“给你的。”
陈小刀打开一看，里面是个肉包，还冒着热气。
“你哪来的？”陈小刀惊讶地问。
“我今天表现好，外门弟子赏的。”石头小声说，“我不饿，给你吃。”
“那你也得吃点。”陈小刀把肉包掰成两半，递给石头一半。
“不用，我真不饿。”石头推了回去，“你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陈小刀没再推辞，把肉包塞进嘴里。肉包的皮很软，馅很香，还有点油汁，比黑面馒头好吃多了。这是他穿越到这里后，吃的第一口肉。
“好吃吧？”石头看着他，笑得很开心。
“好吃。”陈小刀点点头，眼睛有点发热。在垃圾站的时候，很少有人会把吃的让给他，大家都是抢着吃。
“以后我要是再得到肉包，还分给你。”石头说。
“好。”陈小刀笑了笑。他决定，明天多摘点野果，给石头带过来。
两人吃完晚饭，把碗洗干净放回伙房。石头回药田那边的小屋，陈小刀则扛着竹筐往后山走。
晚上的后山很安静，只有虫鸣声和风吹树叶的声音。月光透过树叶照下来，地上像撒了层银粉。
陈小刀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吸收灵气。丹田的暖意越来越足，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又变大了点。
走到废弃柴房的时候，他看到里面有亮光。他愣了一下，难道有人？
他握紧手里的石头（以防万一），悄悄走到门口。往里一看，差点笑出声。
柴房里，那根发光的草又亮起来了，比上次更亮。灰毛兔子蹲在草旁边，用爪子拨弄着草叶，旁边还堆着几颗红色的小野果。
“你们这是在给我留灯？”陈小刀走进来，把竹筐放在石墩旁。
兔子们看到他，蹦到他脚边，用头蹭他的裤腿。他摸了摸灰毛兔子的头，拿起那颗发光的草。
草叶比上次更软了，摸起来暖暖的，灵气也更足了。他把草放进竹筐里，铺好草席，躺了下来。
他看着屋顶的破洞，月亮又出来了，刚好落在他脸上。他想起石头给的肉包，心里暖暖的。
“这修仙世界也没那么糟。”他笑了笑，闭上眼睛。
丹田的暖意慢慢扩散到全身，灵气像潮水一样往身体里涌。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结实。
“躺着也能修仙，还能有肉吃，这日子挺好。”他嘟囔了一句，很快就睡着了。
梦里，他躺在垃圾站的垃圾堆上，但这次垃圾堆变成了肉包山，他抱着个比脑袋还大的肉包，吃得正香。旁边的矿泉水瓶里都装满了灵气，摇一摇，就冒出来好多野果和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