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血从我掌心滴落，却在水中凝而不散，渐渐形成一个诡异的符文。那是我从未见过却莫名熟悉的图案——像是一条蛟龙盘绕着一颗心脏。
河伯的攻势突然停滞，他的竖瞳剧烈收缩：“血契符文？！不可能！张家怎么可能还有人能唤醒这个......“
符文发出的红光越来越盛，竟暂时压制了漩涡的旋转。我惊愕地发现，自己蛟化的右臂正在缓慢恢复人形，但体内两股力量的撕扯却更加剧烈——一边是张家血脉中的镇封之力，一边是护心玉破碎后释放的蛟龙野性。
“夙子！“二叔残魂的声音在我耳边急响，“血契符文只能维持片刻，你必须立刻决定！“
选择牺牲自己重新封印蛟龙？那爷爷、父亲和历代先祖的牺牲都将白费，张家血脉就此断绝。
选择接纳蛟血？或许能救回家人，但我会变成什么？那些鳞片上痛苦的人脸，会不会在未来某天也出现我的面容？
“我......“我刚要开口，整个水下空间突然剧烈震动！青铜门上的裂缝又扩大了几分，一条粗如巨树的蛟尾从门缝中探出，鳞片上赫然是父亲痛苦扭曲的脸！
“没时间了！“二叔的残魂突然扑向我，“让三叔帮你最后一次！“
冰凉的感觉渗入胸口，二叔的魂魄竟主动融入我的身体！刹那间，大量陌生记忆涌入脑海——
二叔在河底发现青铜城，看到被囚禁的爷爷；
他偷偷查阅祖传典籍，找到关于“血契“的只言片语；
他在笔记本最后一页写下的不是“青铜器“，而是“归墟门“......
这些记忆如清泉般暂时压制了我体内的蛟血躁动。借着这片刻清醒，我猛地看向河伯：“你根本不是要释放蛟龙！你想用蛟龙之力打开归墟之门！“
河伯的表情凝固了。下一秒，他的脸皮如蜡般融化，露出下面更加狰狞的真容——那张脸上布满鱼鳞，额心嵌着一颗漆黑的珠子，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聪明的小子。“他的声音不再伪装，变成多重声音的叠加，“可惜知道得太迟了。只要再拿到张家最后的纯血，我就能......“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我们头顶传来！一道黑影如炮弹般砸入水中，精准地撞在河伯身上——是黑熊！
但此时的它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全身毛发脱落，露出下面青黑色的鳞甲；四爪变成锋利的蛟爪；最惊人的是它的眼睛，竟然变成了和爷爷一样的竖瞳！
“老伙计......“巨蛟身上爷爷的脸露出欣慰的表情，“你终于醒了。“
黑熊——或许现在该称它为蛟犬——一爪拍碎河伯半边脸，那颗黑珠子当啷落地。河伯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崩溃：“不！我的龙珠！你们根本不懂归墟之门的伟大！那里有永生不死的力量......“
他的身体化为腥臭的黑水消散，但危机远未结束。青铜门上的裂缝越来越大，更多蛟尾伸出，整座水下古城开始崩塌！
二叔的声音在我体内微弱地响起：“夙子......血契符文......可以暂时......控制......“
我低头看向掌心，那个由我鲜血凝成的符文正在变淡。一个疯狂的念头突然闪过——如果血契符文能短暂控制蛟龙，那我是否可以用它来......
“不！别那么做！“爷爷的脸突然变得惊恐，“你会......“
但已经晚了。我抬起恢复人形的左手，狠狠刺入自己蛟化未褪的右臂！
剧痛让我眼前发黑，但大量蛟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成七个血色符文，正好对应七星锁龙链的位置。我忍着撕裂般的痛苦，将七个血符推向崩断的锁链——
“以我之血......“我嘶吼着连自己都不懂的古老咒语，“续尔之缚！“
血符触及锁链的瞬间，整座青铜门发出震天动地的轰鸣！那些探出的蛟尾痛苦地抽搐着，缓缓缩回门内。巨蛟身上的人脸全都露出解脱般的表情，唯有爷爷的脸充满悲伤。
“傻孩子......“他的声音越来越轻，“血契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我的视野开始模糊，隐约看到黑熊咬住我的衣领往上游去。在彻底失去意识前，我最后看到的是——
青铜门上，多了一张模糊的新人脸。
那是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