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费氏的话在之后果然一语成谶。
之后的几天,虽然村子里依旧忙碌,可宋父那边闹出来的动静已经传遍了整个村子。
宋志明坚决要求宋志文去改名。
毕竟他一个人改名总好过宋文轩宋文璋还有宋文瑾三个人改名吧。
宋志文坚决不同意。
这种事哪有长辈退让的!
要改名也应该是小辈去改!
宋志明也坚决不干。
宋志文折腾自己的儿子他管不着,可他也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儿子被宋志文折腾。
两人一来一往,吵的都要翻天了。更是到处拉着村里的长辈想要要个说法。
最后还是宋纶的一句话,结束了族长他们的“苦难”。
宋志文是童生,他的名字和信息早已经在官方名册里记录下来。
所以就算宋志文现在改了名,官方那边也改不了。等到以后反而会成为一个把柄。
所以,只能让宋文轩宋文璋和宋文瑾改名。
当然,如果宋志明不甘心也可以去找人情帮着把宋志文留在县衙那边的信息给更改一下。
可这样留下的把柄,就大了。
到时候花了钱不说,恐怕还会留下更大的隐患。
终于,宋志明还是消停了下来。
只不过据来串门的兰草嫂子她们说,宋志文和宋志明两家现在都已经撕破了脸,天天都能听到宋周氏和宋林氏的争吵声。
对于那边的情况,印舒并不是很在意。
蚕房那边不需要她再帮忙,再加上之前关于宋纶拜师礼的想法,所以印舒最近主要是忙着手中拿到的蚕茧。
茧中的蚕蛹早已经被处理了,而且印舒也已经提前用冷水将蚕茧浸泡了一天一夜。所以这会儿印舒直接就准备开始煮茧。
宋费氏和族长在忙,宋纶在知道她的打算后,就主动过来帮忙。
给大铁锅里盛满水后,宋纶就开始点火烧水。
印舒将所有的蚕茧都拿过来后,又小心将她最近收集到的桑柴灰过了几遍筛。
等到水里开始冒出细密如蟹眼的小泡后,印舒小心撒进去一把桑柴灰后,才又小心将蚕茧给放进沸水过中。
“夫君,就保持这个火势,不要太旺,也不要太小。”印舒探头叮嘱宋纶。
缫丝时水温对生丝的品质影响很大,现在只能使用柴火灶,也只能麻烦宋纶了。
宋纶没有说话,但是火势很稳定,印舒也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专心地用长木筷小心搅动锅中的蚕茧。
在确定蚕茧差不多煮好,丝头已经开始浮现后,印舒在一个木盆中加入热水与冷水,混成温水后,就将煮好的蚕茧转入温水中。
随后印舒就转移阵地。端着木盆来到一旁,拿着拜托村里人帮着做好的索绪帚在木盆中的茧面上轻轻扫过,很快,丝头就全部被聚集在了索绪帚上。
提起索绪帚,看着索绪帚上一根根晶莹蚕丝,印舒忍不住轻呼出一口气来。
很好,第一步,成功。
见她额际已经开始见到汗迹,宋纶蹙了蹙眉,站起了身。
“娘子,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久没这么干活了,印舒确实感觉身体有些吃不消。所以她也没有硬撑,直接点头。
“之前兰草嫂子她们帮着我做了一台缫车,就在我房里。你帮我拿过来一下吧。或者你帮我把木盆端回房间也行。”
环视了厨房一下,宋纶干脆挽起袖子一把端起了木盆。
“那咱们还是回房去吧。那边至少有桌凳,你到时坐在凳子上,也能轻松些。”
少年人因为读书,所以在家也穿着长袍,也将他的身形衬托的更加瘦削。
可就这样看着瘦削的身体,却能轻松地端着一个装满了水的大木盆健步如飞,而且木盆中的水还没有半点溢洒出来。
加快步子小跑着跟在宋纶的身后,印舒忍不住露出一丝佩服,还有羡慕。
腿长,真好啊。
回到房中,宋纶将木盆放在一张凳子上,又将缫车拿出来放在桌上。
印舒也没有多客气什么,从一旁的梳妆台格子里拿出一个竹轮——这也是她拜托村里人帮她弄的。
得益于之前她说的那些养蚕的法子,村子里的人对她好感增加了许多,对她的一些小请求也能又快又认真地完成。
当然,也有她并没有耗费什么材料和功夫的原因。
这个竹轮用的是仓库那边不用的竹节。
经由村里那些熟练师傅的手,在竹节中间打了孔,还仔细打磨干净,保证竹轮内没有一丝毛刺。
将一根Y形的树杈倒插在缫车架的旁边,顶端横绑一根细竹枝作“悬臂”。又将竹轮用麻绳穿轴,悬挂在悬臂末端后,这才再次提起索绪帚,将晶莹的生丝捻成一缕,穿过竹轮后卷绕在竹籆(yue通阅音)上后,开始匀速转动手柄。
看着洁白的生丝掠过印舒白皙的手指,宋纶的喉头不受控制地动了动,眼神控制不住地上移到印舒白皙的脸颊上。
此时的印舒全部注意力都在眼前的缫丝车上,因为太过专注,下意识地微微抿紧了唇。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恰好落在她身上,让她整个人都笼罩在暖暖的金光里。
就好像是一件绝世奇珍。
恍惚中察觉到一丝异样,印舒下意识蹙了蹙眉,忍不住看向身旁,就看到宋纶正盯着她手中的缫车。
“娘子,这缫车,好像和村里的不一样??”
是错觉??难不成是太阳晒的她脸热了??
转头看了看屋外的太阳,印舒甩了甩头,将刚才的异样甩掉后,对宋纶露出笑来。
“嗯,这是我自己的一点小想法。毕竟我这边需要整理的蚕茧也不多,所以就想着干脆改一改,弄个小点的,方便点的。”
说着话,木盆中的生丝已经全部卷绕到了籆子上。确认了一下生丝的质量,发现还不错后,印舒又将籆子上的生丝丝头拉出,穿过对面的六角丝框,然后绕到另一个空籆子上。
再次转动籆子,原本还潮湿松散的生丝在经过同样转动起来的丝框后,一缕缕的丝线自然均匀地被拉伸展开,丝线中残留的水汽也在飞速蒸发。
等待最后一缕生丝绕在籆子上后,印舒取下那已经变成雪白色的籆子,悬挂在屋中阴凉处,神情间满是自豪。
“终于完成了。”
她可真是棒棒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