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看着她痛苦(1 / 1)

屋外,雪下得更大了。

谢芊安双手撑在冰冷的雪地里,咬牙强撑着要站起来,却在即将成功的时候,又整个人栽倒下去。

寒风卷着雪沫往谢芊安的衣领里钻,她的额头上却沁出了一层冷汗。

“小姐,您歇歇吧。”门口的小丫鬟冷得缩成一团,向她走了两步,悄声道,“四少爷已经醒了,世子他……很快就会放您回去的。”

放了她?

谢芊安抬头朝那扇明黄色的窗户看去,却透过狭小的窗缝,对视上了那双幽深的眼眸。

他在看她。

像在审视一位犯人。

她的这位“阿兄”,向来是会惩罚犯人的。

三年前,她失手打碎了谢司念的茶盏,他便气得将她屋里的所有茶盏都摔得粉碎,那一个月,她连喝水都是用缸喝的。

后来,她不小心撕破了谢司念的诗集,他便罚她把整本诗集都抄下来,足足要她抄了十遍,手指都磨出了血。

再后来,谢司念落水,他第一时间把湿漉漉的谢司念抱进了暖阁,却把浑身湿透的谢芊安拦在门外,眼睁睁看着她头发上的水都冷结成冰,看着她嘴唇泛白,整个人快要冻死过去,也不让她离开半步。

他说,只有让犯错的人感到痛苦,以后才不会再犯。

所以他现在,正站在窗后看着她的痛苦,又怎么会放了她?

谢芊安收回目光,眼底像淬了冰。

她再次将手撑进雪地里,用力的想要站起来,却又一次毫无意外的,栽倒在了雪地里。

不知跌倒了多少次,几乎在谢芊安快要累倒时,一双瘦小的手扶了上来。

“小姐,我扶您回去休息。”

来人是侯府的女使,小姑娘年纪不大,一张脸瘦白,说起话来声音细细软软的。

谢芊安记得,她叫香兰,曾是谢司念院里的。

当年,谢司念被接回府后,沈夫人生怕她受委屈,对她院里的女使要求极严,稍有差池便是二十个板子。

那日,香兰不小心打碎了沈夫人送给谢司念的茶具,害怕受罚的她哭着躲进了谢芊安的院子,求着让三小姐救她一命。

谢芊安当时看她年纪小又实在可怜,便帮她把错给担了下来。

可好心没好报,谢司念落水那天,谢芊安院里的所有女使都否认她有巫蛊之物,为此,她们被打了三十个板子,连夜被拖着扔出了侯府。

临走前,谢芊安曾经最信任的女使告诉她,香兰那日来过她们的院子。

如今她又凑上来,是想来恶心她,还是想替谢司念来监视她?

谢芊安骤然抽回手臂,声音冷冰冰的,“滚。”

香兰顿时怔住,悬在空中的手臂有些局促。可当看到谢芊安即将倒地时,她又快速扶了上去。

“我不要你管。”谢芊安怒意横生,一把将她推开。

可香兰就像是牛皮膏药一样,推走了又很快黏上来。

谢芊安不要她扶,她便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一双手张开,谢芊安走一步,她便走一步。

谢霖目送谢芊安出了院门,那摇摇欲坠却又冷漠倔强的背影,让他心中莫名一阵烦闷。

都这种时候了还在逞强,到底是装的,还是故意做给谁看?

说到底,她还是太任性了。

……

谢瑞和谢芊安的院子本隔得不远,可谢芊安腿上有伤,光是走过去就花了一炷香的时间,等走到的时候,她已累得满头大汗。

落梅苑。

谢芊安抬头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眉头深深地皱成一团,沈夫人只说她的院子没有变,却没告诉她,海棠轩改名成了落梅苑。

谢芊安最喜欢海棠,门口的那株海棠树是她十岁时,谢侯爷和沈夫人一同为她种下的,如今却不见了踪影。

取而代之的是谢司念最喜欢的梅花,花开得正艳,却刺得她眼睛生疼。

推开门,屋内所有陈设都是新的。

墙是新刷的,床是新买的,就连桌椅板凳都是新的。

她曾经最喜欢的书案也被挪走了,上面曾摆放着阿兄为她寻来的典籍,小弟为她写的生辰祝福,还有心上人给他寄来的回信,如今全都不见了。

她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房间,找不出她曾经居住过的半分痕迹。

就好像,她从来没在侯府出现过。

谢芊安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摩挲,指尖上的冻疮因为体温的升高而开始发痒。

“小姐,奴婢给您擦擦手吧。”香兰打来一盆水,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

“您的手上生了冻疮,不宜用过热的水,也不能在水中泡太久。奴婢给您用温水洗洗,再敷上冻伤药膏会好得快些。”

说罢,香兰伸手就要帮谢芊安卷起衣袖,仿佛刚才的事从没有发生过。

谢芊安冷不丁的抽回手,目光中满是犹疑。

香兰以为她怀疑药膏有问题,便主动打开小盒,抠出一块药膏擦在自己手背的创口上,“小姐,这药膏是我自己试过的,没问题。”

谢芊安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语气冷漠,“不必了。”

“小姐,您的冻疮看着厉害,再不治要溃了……”

“溃了便溃了。”谢芊安眸色冰冷,语气中也没了什么耐心。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我这次回来不是来跟她争宠的。只要她不害我,我自然也不会为难她。”

“不必费心派你在此监视我,更无需等着看我笑话。”

听闻此话,香兰手中的动作一滞。她低下头,半晌才开口,“奴婢,是心甘情愿来伺候小姐的。”

说话间,一滴泪掉进了盆中,溅起一阵涟漪。

哭了?

谢芊安的心突然一阵颤动,可很快她又反应过来,谢司念最是喜欢扮可怜装柔弱,她屋里的丫鬟,定也是学了几分本事的。

思及此,谢芊安的眸色又冷了下来,“出去,我这里不需要旁人伺候”。

香兰低着头,几乎是逃出了门。

直到房门被关上,谢芊安才缓缓露出那满是冻疮的手,痛、痒,指腹结着干裂的痂。

可她最终还是没用香兰带来的冻疮膏,谢司念院里出来的人,她不敢信,也不会信。

熄了灯,谢芊安正要躺下,门外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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