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北行(1 / 1)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秦筝都是如此。

终于有一天,蒋雪青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将秦筝抱在怀中,惊觉有些硌手,这孩子这段时日消瘦良多。

“阿筝,蒋姨知道你难受,你哭出来好不好,哭出来就不难受了。”

秦筝抿着唇,黑漆漆的眼珠并无神采,她摇摇头,示意她很好。

见她如此,蒋雪青不再多说,但自那之后,她就不再拦着韩清晏来找秦筝了。甚至还让韩清晏闲时多带着秦筝出去走一走。

于是之后韩清晏和陆修竹经常带着秦筝出门,去踏青、采花、听戏、吃饭……换做以前,这些事绝对会让秦筝开心得一蹦三尺高。只是现在,她对于任何事都兴致缺缺,他们叫她去,她便去,但也仅仅是去而已。

秦筝始终无法走出来,对此他们都束手无策,日子久了,也只得放任她如此,等她自己慢慢走出来。

其实也没有用很久,因为很快秦筝就生了一场大病。

是秦浮川的生辰那天,她悄不作声地去了秦浮川的坟前,带了他最爱喝的酒和最爱吃的菜,一坐就是一整天。

那天的雨很大,等找到她时,秦筝已经昏倒在地。

她病得很厉害,有好几次都差点没有挺过去。再醒来时,便忘记了许多东西。

于是蒋雪青慢慢地告诉她一些以前的事情,包括她是秦筝的干娘,她的父母在她刚出世不久便去世了,韩清晏和陆修竹是他父亲故友的孩子,三个人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情同兄妹。

一切又回到了正轨,三个人在秦浮川留下的院子里一起生活。秦筝还是会在蒋雪青那里学习,但是有了更多的时间可以回来住。

天快要黑了,秦筝竟不知不觉在河边蹲了一个下午,柳枝上的叶子都快被她扫没了。她什么菜都没有买到,空着手回去又不太好,索性去万福楼买了只烧鸡,再买了些菜回去。

陆修竹还将自己关在屋子里,秦筝把饭菜稍微热了热,摆好。走到他房门前,轻敲两下:“修竹哥哥,你先出来吃饭好不好?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又能如何呢?

“更何况,你不是经常说男儿应当志存高远吗?阿晏他自小学武,武艺超群,定会平安无事,凯旋而归的!”

里面静悄悄地,没有一丝声音,秦筝干脆直接推门而入。

屋子里有些昏暗,陆修竹坐在书桌前,双手捂着脸,秦筝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可感觉得出他周身散发出的颓然与挥不去的沉痛。

“修竹哥哥?”

陆修竹缓缓抬起头,看着秦筝站着的方向,久久没有做声。

倏地,陆修竹猛地站起身,走到秦筝面前:“阿筝,明日我便启程去皇城。你好好照顾自己!”

秦筝惊愕,怎么一个两个做决定都做得这么突然又果决。

晚饭最终还是没能吃成,因为陆修竹说完要去皇城之后,便匆匆出了门,似乎是找什么人去了。

陆修竹也走了,本以为他这次回来还会待很久,谁知竟连一天也不到。

院子再度变得空荡荡,不,甚至更寂寥了。先前好歹还有一个盼头,现在,一个个的都不知归期,秦筝觉得自己小小年纪便体会了离别苦。想起戏曲里说的少年人不识离愁,只会为赋新词强说愁,便觉得也不尽如此。

日子过得愈发无聊了,天气也一天天地冷了下来,除了出去买菜和看望蒋雪青,秦筝大部分时间都窝在家里,埋头缝衣服。

这是秦筝过得最冷清的一个年了,蒋雪青也不在,北方的生意出了一些问题,她必须得去亲自处理。于是乎,最后只剩她一个人留在清河镇过年。

小镇里很早就开始热闹起来了,到处张灯结彩,秦筝虽然觉得没有什么兴致,却还是自己糊了些灯笼挂上,还写了几幅对联,这样也不至于终日无所事事。

秦筝只收到了蒋雪青的信,说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陆修竹和韩清晏则毫无音信。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晃眼间时间就过去了小半年。

今年的气候与去年无二,先是雨水格外地多,许多地方都发了洪灾,万顷良田被淹了,清河镇亦是如此。蒋雪青派了人来接秦筝,往北方避难。

简单地收拾一番,秦筝带着衣物细软坐上了来接她的马车,往北方去。

临走的时候,秦筝回头看了眼这个生活了多年的小院,突然生出一种此行之后,可能很久之后甚至可能再也回不来了的预感。

她忽然就不想走了,但是马夫一直催个不停,脚下的水都快要漫过脚踝了,再耽搁,说不定就得被水冲走了。

秦筝只得上了马车,她掀开帘子,任凭雨水打在脸上,看着自己越走越远,这个院子在雨幕中变得模糊,直至再也看不见。

清河镇地处低洼地带,雨水虽尚且只到脚踝,但照这样下去,等河水漫过河堤,城里便危险了。官府组织人往高处走避难,也有人像秦筝一样,去更远的地方。

这个过程并不顺利。雨一直下个不停,有好些地方山体垮塌,拦住了去路,经常要停下来等着把路挖通。路也滑得很,车夫不敢赶得太快,速度就更慢了。

走了二十多天,雨终于小了些,天隐隐有放晴的预兆,但距离到青州城尚还有一半不止的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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