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手挽长弓,见王成坤落了下风,当即勒马拉弓,冯大山察觉到有利箭朝面门呼啸而来,侧头躲过,王成坤借机从刀下拉开身位。
援兵已近,加入了战斗,形势瞬间反转,冯大山见已然落败,手指放在嘴边嘬了个口哨,示意先撤。
山匪得令后撤,王成坤没有下令去追,命人清点伤亡。他走到带领援兵的人面前,拱手行礼:“多谢杜公子施以援手。”
杜承平下马还礼,一边让人帮忙。
“不知杜公子为何会出现在此?”王成坤问道。
想起自己偷听到父亲与别人的谈话,杜承平一时竟有些不知如何作答,沉吟半晌,回道:“某听闻王大人南下赈灾,也愿略尽绵薄之力,又想起此段路多有山匪成患,便多带了些人手,以防万一。万幸来得尚且及时。”
王成坤闻言,抱拳敬道:“杜公子高义。”
他素来与杜敬走不到一处,以往老师还在时,两人各为左右丞,便多有不和,他作为陆向南的学生,自然也是如此。
只是没想到杜敬对于他们这些人并未赶尽杀绝,反倒是任人唯贤,许多人原以为自己的仕途已经到头了,没想到还能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这倒为杜敬留下了一个美名。
尽管王成坤觉得当年的事有蹊跷,但这些年杜敬的所作所为也是可以看见的,他纵有千般疑虑,也只能保持沉默。
杜承平听见他对自己说的话,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那天杜敬下了朝回来,叫了人到书房议事,他恰好得了一副好画,想要拿去与杜敬共赏,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关于赈灾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本想转头先离开的,却不期然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脚步一滞,悄声挪到了窗边。
他听见杜敬是如何安排人伏击王成坤,然后安排合适的时机派他出去,顺便接下赈灾的任务,完成皇帝的任务。
可以说,杜敬把杜承平的路安排得明明白白。
杜承平记不清自己是如何离开的了,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带着人追赶王成坤的路上了。
果然如杜敬所说,王成坤遇见了山匪,虽然自己的到来破坏了他的安排,但按照自己父亲周全谨慎的性子,只怕还有后招在前面等着。
以防万一,杜承平提出要和王成坤一同南下,王成坤看看已有伤亡的队伍,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怕山匪回去带人重新杀回来,他们很快地修整了队伍,向前赶路,并未停歇。
可这毕竟是山匪的地盘儿,他们很快又纠集了帮手从后面追了上来,大有不拿到东西誓不罢休的架势。
这次真的是一场苦战了,杜承平和王成坤苦笑着对视了一眼,拔出刀剑准备以命相博。
秦筝坐在马车闭着眼养神,马车摇摇晃晃地行在路上,还可以听见山间暴涨的河水撞击山崖的激荡。
她忽地睁开眼,背后有什么声音越来越近,哒哒哒地,杂乱中又带着有序。
赶马车的车夫也听见了动静,放慢速度回头看了一眼,冲着里面的秦筝说道:“啊呀!姑娘,后面有好多官兵咧。”
秦筝早已掀开帘子探出头瞧清了情况,一大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正快速往前行进,前面还有一些骑着马的,正逐渐接近他们。
“方叔,靠路边停一下,让他们先过。”秦筝坐回车里,有些不安。
方叔靠着路边停好马车,还不忘轻声安慰秦筝:“姑娘莫怕。”
秦筝轻轻应了一声。
官兵很快就经过了他们,一个带头的人勒住马,好心提醒他们山上有山匪,最近还是不要往那边走。
“方叔,真的有山匪吗?”秦筝听着官兵的话,不由得有些担忧。
“姑娘放心,我们不往山上去,我们就沿着这条道走,不会遇上山上的山匪的。况且刚刚这位大人带了这么多人,肯定是去剿匪的。”方叔宽慰道。
秦筝又探出头,看见刚刚那些人确实是往另一条岔路走了,才稍稍松口气。但还是让方叔把马车赶快点。
方叔挥舞着马鞭,加快了速度。
经过某一处是,官道旁的树丛发出了好大一阵动静,秦筝听见顿时紧绷起来,生怕是山匪出现了。颤着嗓子让方叔再快一些。
方叔也怕会有山匪,刚要加快速,就看见树丛里滚出一个人影。直冲冲地冲着马车来。
一只血淋淋的手抓在马车的窗框事,帘子被掀起一角,秦筝看见了,登时吓得尖叫。
方叔听见动静,高举鞭子狠狠朝马儿抽了一下,受了刺激的马一下子往前奔去。
搭在窗框的手很快消失不见,但血印却留在了那里。秦筝脸色惨白:“方叔,停一下。”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方叔在外面一心赶着马车,没有听见。于是她又大声喊了一遍。
“怎么了,姑娘?”方叔“吁”了一声,停下马车,“这里不可久留。”
秦筝本想扒着窗往回看,看见旁边的手印,顿了顿,换了个边。
方叔已经把马车赶出很远了,她远远的只瞧见刚刚的路边像是躺着一个人。
“方叔,我想回去看看,刚刚那个人……他好像不是山匪。”秦筝有些犹豫。
见她这样,方叔阻止了她,劝她三思。
秦筝掀开帘子,指着窗框上的印迹说道:“他好像受了很严重的伤,万一不回去他可能就要死在那里了。”
方叔只得调转马头,重新回去看看。
果然,冲出来的那个人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肩胛处还有一只贯穿了的箭。他似乎是一路摔下来的,因为箭杆断了一截,衣服也有些破烂了。
秦筝蹲在地上,见他伤势实在严重,想站起身和站在一旁的方叔商量一下。谁知一起身,边觉得有拉扯感。
她低头一看,这个人一只手竟死死抓住了她的裙摆,秦筝附身想要掰开他的手,却听见他似乎是在说什么,秦筝侧耳细听,发现他一直在说“救我,救我”。
秦筝掰不开他的手,便让方叔拿了匕首来割断了裙摆,两人费了些力气将他搬上了马车。
方叔说前面不远就有一处村庄,不如就先去那里,再为他找个大夫治疗。
秦筝当然是听他的,在里面一边先喂了他些水,草草撒些药止住血,一边盼着早点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