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三月下扬州呀,下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呀,下扬州。
她逗紫辞说:“你再不快点,扬州可要到了。”
紫辞难掩厌恶,皱眉说:“你莫要再唱。真是耸人听闻。”说归说,到底是快了一步。明明可以速到,却非要一步一步从紫竹斋往芴都走,被诱拐来做陪护,真是难以想象自己竟然答应了。
她近了紫辞身,从怀里掏出雪白绢画一张:“是不是这位小姐呀。”
紫辞抢:“你给我拿来。”欺负我灵力不够。
她引了紫辞一瞬,收画入怀中,又摇了摇绢帕:“没办法,那小姐是拿绢画给我的。”说着墨绿色锦鞋又紧了紧。
继续唱起:“烟花三月下扬州啊,下扬州。”
“烟花三月下扬州啊,下扬州。”
抬头,芴都城已到。
紫辞彻彻松了口气,抢了她手里的雪白绢画,转头就失了踪影。
她进城的瞬间,云衣相伴。护了护胸前的栀子花皿,想是自己答应夏河来送栀子的,就一定要送到。
皇城街旁商铺林立,正是摊送时,有吆喝的,有拉客的,有兜售自家各色特产的,琳琅满目,五光十色,看得人心情也好了许多。
那日真和夏河吵了架,他怒道,你若不应我,去给我送栀子去。
她才知他为依稀种了千年栀子,终于得偿所愿,养了一株自己欢喜的。
她应下了,捧着栀子绕了好大一圈,半路过了黑谷,黑谷的紫竹叶已和紫竹斋相似了,她正开心地采着紫竹花,就见到漫天的紫竹花繁复旋转,由梢头落了下来,紫辞华丽丽地登场了。但还是对她有点怨气,说,使女,你莫再采了,虽已无碍,却是我黑耀国的国花。
她说,有花堪折直须折。顺便又采了几朵,紫辞,我拿尽华换哦。
换去逗夏河开心。
紫辞笑说,你采吧。
她又拉了紫辞来作伴,打发时间。鞋子是破了又有新的,越来越小了点。
路过北国时,紫辞第一次见到红颜,惊为天人。红颜却还是恬淡如初。红颜唤紫辞少爷,邀请他们同游了北国旖旎。紫辞恋恋不舍地别了红颜阁,她忍着笑看这少年郎如今是长进了。
哪知半路过子雅时,迎面而来一位白衣飘逸女子,望了紫辞一眼,未开口说一句话,倒是送了绢画一张。她抢了一步,收了绢画。紫辞初也不在意,后来不知怎的硬是要抢回绢画。
她有点犯难。唉,但还是尊重爱情,还了绢画。夏河定在那里笑翻天了。
她进皇宫,夏河又给她换了礼衣。她见到依稀时,依稀风华无双,端坐殿中。当年的质子公主,落难皇后,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意料之中的。见她来到,也未起身,只是吩咐仆从为她置了座。
她笑对依稀说:“夏河嘱我亲自来送这千年栀子。”递了怀中玻璃器皿给依稀。
依稀唤了仆从来取,只静淡地置放在了一边。
聊了些可有可无的,时间就过去了。她告辞出门,应了依稀言语,随意逛了逛,就遇见林默在花园亭中练字。是眉目相似的人,绣文细密的藏青色长衣,束了墨色的发冠,周身和笔下之字一般工整。
正犹豫间,就见到依稀领着仆从过来了。笑对林默行了礼,随意点指了几笔,林默就软了颜目,欢喜了。又不知依稀说了什么,仆从相互看看,都被逗笑了,林默红了脸继续练字。
她摇摇缀满墨绿色霭珠的百褶纹裙,转身的时候,抚抚琉璃簪,墨绿色锦鞋又紧了紧,浸透红色。夏河说,他做了橘紫糕给她。
出皇宫门瞬间,夏河给她换了白衣,鞋子还是原样,只是已经不好走路了。生气也没个时候。她刚想着,鞋子就换了白色毛线鞋,上头捎带满了珍珠。
遍寻皇城,未找到紫辞。
过苍越山时,她发现了一处好去处——经过层层山峰,是平原谷底,谷中枫叶竹叶好不欢喜,重要的是,在种满各色花朵的小河之间,是座造型新奇的楼墅。她好奇这许多珍惜花卉都种得晃眼,不知是。
见雕花的木门微敞,隐了身形,正想去歇歇。有琴音淡淡流溢,隐着从花园舞了一段到屋里,就见一位北国妈妈朝楼上喊:“快下来,阿振来了。”
阿振?她还记得是林默手下的得力大臣。
女子白色短袖细带上衣,黑底画卉的棉布短裙。裙子轻拍腿部肌肤的舒适感,随着女子一句我就来,映入眼帘。
是她,木喻家的女子。现在外头已在传,得此女者得天下了。
她随意地躺在了沙发上,见案几旁瓶中有精心饲养的芍药一朵,点了点芍药的叶子,问道:“芍药芍药,他们什么关系啊。”
芍药扭扭腰肢,用叶子捂了眼睛说:“人家不知道嘛。”
她难得在外头睡了过去。
醒来,女子正站在楼梯隔断的大落地窗前,看神情有点哀伤。她晃晃珍珠,也行去与她并肩,看了过去。
窗外是墨绿色的竹林,再外头是红色的枫叶林,林中有男子正在舞剑。潇洒飘逸,动人心魄。
她突然生气了。
飞也似的赶去,与枫林相触的时刻,林中的红叶瞬间变成金灿灿的黄色。林默却更生气,停了舞剑。面容冰霜。
到底是和当年不同了。她退了出来,枫叶瞬回佳红。
夏河的笛声响起,是在催她回去了。
第二天,仍然不远千里而来,进了花园,发现女子正在抚琴,阿振笑对她说:“你看我寻了什么礼物来。”
她坐在围墙上,边晃荡双脚,边也看了,真佩服林默的大手笔,旷世奇珍保颜水晶转手就送人了。
深夜的时候,夏河笛曲悠悠,她在房子的阁楼上静卧,透过小扇的窗子,看到河流对岸是座一模一样的楼墅。
想起她对夏河说,我太喜欢墨绿色的林子了。
夏河犹豫了一下,我也给你建一座吧。
她摇摇头。